陈宇看上这个花瓶,自然不是凡物。光是瓶身的花纹,便不同寻常。
彩色如意云纹,是乾隆皇帝的专属图案。若民间胆敢仿造,那叫僭越。
这是一件乾隆御用之器。
瓶子背后附有一首乾隆御题诗:一瓣名香静里焚,篆烟缕缕白如云。幽情未许旁人㑹,手自翻书到夕曛。
这也是乾隆惯用的小伎俩,疯狂炫技,四处题诗。
诗旁还有两枚印章,一个写着‘乾隆宸翰’即‘乾隆皇帝亲笔’。另一个是‘惟精惟一’意即‘用功精深,用心专一’。
结合这只瓶子的特征,它的专业称谓应该是‘清乾隆黄地轧道洋彩如意耳开光御题诗纹壁瓶’。
壁瓶,顾名思义,就是个花瓶,一种挂在墙上的装饰瓶。
作为一件瓷器,能做到‘美而无用’则是最大的褒扬。而花瓶并不是一开始就达到‘无用’的境界的,起初也承载实用功能。
最终将实用发挥到极致的就是壁瓶。
壁瓶的起源,最早见于明代万历年间,器形有葫芦式,瓜棱瓶式,莲花口式等。最常见的器形如花瓶的一半,即从纵面剖开的半个花瓶。
从明朝诞生,到清朝最盛的时期,最喜欢壁瓶的人,莫过于乾隆爷。
不但卧室中要挂,书房中要挂,连御辇也要挂。
有统计显示,故博收藏有两百四十八件乾隆时期的各式壁瓶。聚聚小说
其中的一百三十八件壁瓶上有不同体例的乾隆御制诗。
陈宇看上的这件隆黄地轧道洋彩如意耳开光御题诗纹壁瓶,不在故博档案之中,算是流落民间的第一百三十九件。
至于价格,那就标榜故博那一百三十八件同款的价格。
闭着眼睛卖,七百到八百万。稍微包装营销一下,溢价至少四倍。
这个小商品摊位的老板,眼皮子底下摆着几百上千万的大宝贝却视而不见。只能说,众生百态,各有各的缘法。这位老板,没有富贵命。
老板给这件壁瓶标价七十八块钱,陈宇听了不做表态。
陈宇潜意识把这个地方当成了古玩市场,不管啥东西,小贩必定会吹得天花乱坠。陈宇便在等候老板吹牛比,然后加以揭穿,来个一刀切的凶猛砍价。
谁知,老板非但没有吹牛比,反而皱眉催促道:“七十八,你买不买?”
陈宇这才反应过来,这里不是古玩市场,是小商品市场。
古玩行的那一套,在小商品市场不适用。
这下好,连砍价环节都省了,陈宇差点忍不住笑出声音。
“买,买!”陈宇掏出手机,准备扫码。摊位老板不吹牛比,他也不打算砍价。有一说一,几百上千万的宝贝,人家卖七十八块钱,陈宇要是还砍价。
多少有点丧良心。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不和谐的嗓音响了起来,颐指气使道:“喂,卖货的,你这摊位上的二手老年机咋卖,插上卡好使不,能打电话吗?”
“电量足不足?买了它,影响我开法拉利吗?”
“哈哈!”听了这个烂大街的笑话,一群青年男女被逗得前仰后合。
为首的青年,不是几个小时前被陈宇一脚踹下船的冰哥,又是谁?
落水后,冰哥几个月工资买的最新款手机报废了。
他们一群人是出来旅游的,没有手机不方便,可冰哥实在囊中羞涩。没办法,只能来小商品市场,买一部几十块钱的二手老年机,先凑合着用。
冰哥的衣服还没干透,说话的态度却丝毫没有改善。
直呼摊位老板是‘卖货的’,搞得他好像是什么超凡脱俗的大人物一样。
明明就是工薪家庭的普通人,又不是啥阔少爷,他本人也是餐厅服务员,一个月累死累活几千块钱。陈宇搞不懂,他有什么好装比的。
陈宇不想理会,当务之急是扫码结账,把乾隆御用壁瓶拿到手才是上策。m.nkqrjj.com
“咦?这个人是……和咱们一起坐船的那家伙?”
可惜天不遂人愿,一群青年男女马上认出了陈宇,当即叫骂道:“就是你把我们冰哥踹下水的,你个狗比东西,真特么是坏透了!”
陈宇没有搭理,手机落在二维码上,‘滴’的一声响起,输入价钱,确认指纹便能完成支付了。然而在别人的干扰下,一切并没有那么容易。
“啪!”冰哥气冲冲扑过来,一巴掌打开陈宇的手机,揪住陈宇的脖领子,嘴里不干不净地辱骂,威胁道:“王八蛋,你踹我的事先不提。”
“我的手机进水了,最新款,一万多。这笔账,咱们怎么算?”
陈宇被打断了付款,又被人揪住脖领子。一抹恐怖的杀机,从他的眸子里炸裂开来。他的气势瞬间提升几个维度,语气冰冷地轻喝道:“放手。”
冰哥被陈宇的眼睛盯着,只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下意识松开了手。
“呼!”陈宇出了口气,平复了情绪。
捡漏完成之前,最重要的是低调。被太多人盯上,不利于行动的进行。
尤其是,冰哥这群社会渣子,赖皮蛇,陈宇能拿他们怎么样?
打一顿?打他们,陈宇一点报复的爽感都得不到,只会觉得恶心。
杀了他们?被冰哥揪住脖领子那一瞬间,陈宇是这么想过。
不过那是不可能的,一群社会渣子而已,终归罪不至死。
再说陈宇刚因为活劈熊玉龙从老狐狸的控制下脱离,再闯祸得不偿失。
陈宇无奈至极,总算体会到了什么叫癞蛤蟆不咬人膈应人。他叹了口气,静静说道:“是你们玩真心话大冒险准备捉弄船夫在先,我抢先出手而已。”
“你们掉下去了,觉得丢脸难堪。如果船夫掉下去了,你们会是什么反应?我猜应该是哈哈大笑,然后将此事标榜为自己的‘功绩’到处宣扬吧?”
“捉弄无辜路人,追求虚无缥缈的刺激,你们觉得自己很牛比吗?”
陈宇云淡风轻,直言问题的本质,把一群社会渣子辱得无地自容。
原来,他们准备把船夫踹下船的事情,被陈宇听到了,难怪如此。
半晌,冰哥咬牙切齿道:“你踹我可以算了,那我手机的事怎么说?”
陈宇轻声答道:“你想找谁说都行,反正我不想听。”
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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