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鼻的消毒气萦绕在鼻腔。
视线所及。
是惨淡的天花板。
他仿若置身在了纯白色的地狱当中。
但下一秒钟。
季池鱼就重新回到了人间。
“医生?”
带有试探的问询声,被小心翼翼地压到了最低。
她柔软的指腹,避开了输液管,轻触上季池鱼的掌背。
独属于婴浅的玫瑰香气。
在一瞬间挣脱了消毒水气的桎梏。
覆在了季池鱼的身边。
他不由喟叹了一声。
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眸底闪过被掩藏的极好的深意。
季池鱼的薄唇勾起一抹清浅的弧度,他望向守在床边的姑娘,哑声问:
“让你担心了吗?小侦探。”
“岂止。”婴浅笑了,指腹加重一分力道,她挨近了一些,说:“担心自己差一点就要成为无业游民,流落街头了。”
“不会的。”
视线划过站在门口的嬴湛,季池鱼低咳一声,再次离口的嗓音,足够在整间病房都传得一清二楚。
“我不舍得。”
婴浅一怔。
将散落的碎发撩到耳后。
她按下床头的呼叫铃,才再次看了季池鱼一眼。
“看来还是不太严重。”
四目相对。
他们都是笑了。
从丰音手下死里逃生这一次。
婴浅能不缺手臂不少腿的,活生生站在这里。
多亏了季池鱼。
要不是他。
婴浅现在能躺进急救室,都算运气好。
指不定就被丰音拆的七七八八,再做成蝴蝶的形状,丢进哪个小巷子喂苍蝇。
直到医生赶到。
婴浅才发现身后的嬴湛。
“你什么时候来...”
她话才说到一半,就被霍梧疯狂丢来的眼色打断。
婴浅立刻改口。
“嬴湛,这次多谢你了。”
“你不需要和我道谢。”
嬴湛摇了摇头,望向婴浅的眼神颇有些复杂。
他似乎想说些什么。
但余光扫过病床上的季池鱼,他到底只是叹息了一声。
“没事就好。”
霍梧实在看不下去,低咳一声,上前扯了扯婴浅的袖子。
“婴浅,丰音虽然抓到了,还有些细节问题需要你过去帮忙核对一下。”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拼命向着嬴湛挤眉弄眼。
“季医生这里,我来守着就好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
嬴湛居然还在犹豫!
他要是再不争取一次,就等着收到结婚请柬吧!
霍梧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嬴湛迟疑了下,到底还是暗叹一声,道:
“走吧。”
婴浅先去问了医生,季池鱼的状况。
确定除非忽然天塌地震,或者丧尸危机紧急爆发。
否则在她离开的这一段时间内。
季池鱼并不会遇见什么危险。
婴浅这才勉强放了心。
她临走前。
又扯着霍梧叮嘱了几句。
直到霍梧指天发誓,即使外星人忽然降临,他也会先护送季池鱼撤离。
“婴浅。”
婴浅正要离去,忽然听到季池鱼的嗓音,她回过头,撞进他漆黑的眼眸当中。
看不出情绪。
他的眼瞳深邃宛如漩涡。
“什么时候回来?”
“很快!”
婴浅低头看了一眼并不存在的手表,很是坚定地道:
“最多两个小时!”
季池鱼这才柔了眉眼。
“那我等你。”
她的医生向来都是成熟儒雅。
从未有过这般脆弱之时。
他俊美的面庞只余惨白之色,剑眉微微皱起,好似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一般。
身中数刀。
即使避开了要害。
可皮肉被撕裂,血液涌出身体。
痛苦感又怎能不存在。
但季池鱼本应是平安无事的。
若不是因为她...
婴浅压了压额角,试图将心思从季池鱼身上挪开,
面颊忽感到一阵暖意。
她抬起头。
看到了嬴湛棱角分明的俊脸,以及他手里蜜桃乌龙奶茶。
“你脸色不太好。”
嬴湛解释了句,将奶茶塞进婴浅掌心。m.nkqrjj.com
泛着暖意的奶茶滚进胃部。
她吐出一口带着暖香的热气。
婴浅歪头过。
盯着嬴湛冷硬的侧脸。
想到他这一身严肃的人,竟然跑去奶茶店,和一群女孩子挤在一起排队。
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怎么了?”
嬴湛侧过一眼,俯过身去,为婴浅系好了安全带。
独属于他的气息,在一瞬间占满了她的的身周。
却没有丝毫的侵略性。
反而如同一双温热的大掌一般,安抚婴浅紧绷的神经。
她眯起眼,身体陷进副驾驶位当中,轻声道:
“没什么。”
沉默沉淀在车厢内。
奶茶下去了半杯,婴浅才再次开口问:
“丰音的过去你调查过了吗?他的身上有很多伤口,好像遭遇过非常严重的家暴,而且他父母的死因,可能也有些蹊跷。”
“已经在调查了。”
嬴湛嗓音一顿,握着方向盘的手掌有短暂的收紧,他道:www.nkqrjj.com
“不过对于丰音最了解的人,应该是季池鱼。”
“心理医生也不代表能看透每一个病人。”
婴浅明白嬴湛的意思,但还是为季池鱼辩驳了起来。
“更何况,如果丰音早就将季池鱼当成了目标的话,自然会在他面前,玩装乖孩子的游戏。”
她微皱着眉。
话里话外,尽是对季池鱼的维护。
嬴湛心口泛起一丝闷痛,语气在连他自己都没发觉到的情况下,陡然加重了不少。
“婴浅,事实还没查清楚,你不应该先下定结论。”
“我现在已经不是特聘顾问了。”婴浅的头再次疼了起来,她分出一只手压着额角,嗓音又低又哑:“我不认为你的怀疑有问题,但人是丰音杀的,这总没有错。”
“先见丰音吧。”
嬴湛重重叹了口气。
黑眸当中却是闪过一丝茫然。
他不清楚。
对季池鱼的怀疑。
到底是真的因为案件。
还是他的私心...
审讯室内。
丰音双手托着下颌,嘴里哼着童谣,两条腿优哉游哉地晃荡着,好似此时所在的地方,并不是警局,而是春游的游乐场一般。
“乱七八糟的,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有小警员跟在婴浅和嬴湛身边,很是无奈地道:
“没问出什么有用的。”
“我们去看看。”
婴浅推开门。
丰音看到她的瞬间,一双眼都放起了光。
“妈妈!”
他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薄红,向着婴浅用力挥了挥手,又在看到随后进门的嬴湛时,他瞪大了眼,问:
“这是新爸爸吗?”
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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