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身在此处,心里都跟着畅快了。”
婴浅发了会儿呆。
视线移向温清之时。
却恰好。
撞进他满怀温煦的眼瞳当中。
温清之似也是一怔,率先避了婴浅的目光。
他抬眸望向天际,然竟连下颌的弧度,都显着些儒雅的文气。
这人当真乃浊世佳公子般的人物。
婴浅晃了神,很是衷心夸赞道:
“温大人,我算是明白,安宁郡主为何那般防着,其他女子想要接近你了。”
温清之眸底浮起一抹笑意,嗓音在他不觉之间,悄然低下不少。
“为何?”
“同你相处,当真很是自在。”
婴浅嗓音一顿,又补充了句:
“尤其是在见过王上之后。”
她向着项煊亥勾唇一笑。
露出一副“你都懂”的神情。
旁人对项煊亥,都是又畏又怯。
甚至躲在家里。
身边没其他人在。
也不敢妄议暴君一句。
怕是只有婴浅,才敢如此明目张胆说出这些。
甚至也不怕,周遭还有其他人在,将她此时讲的这些传出去。
虽她出格的事儿,实在行过不少。
但既愿意在此时讲出这些。
可是...
已真心将他视为了自己人?
温清之不由轻笑一声。
“行宫人少,偶尔讲出这些话,不被听得无伤大雅,但等回去王都,莫要如此了。”
“知道。”
婴浅歪过头,笑的露出了一口整齐的白牙。
她此时伤重未愈。
流出身体的血液,更是连十分之一,都还未能补的回来。
一张美艳的脸仍呈惨白之色。
衣裳也是粗简又寻常。www.nkqrjj.com
从头到尾,都同好看二字,沾不上边。
然而也不知为何。
在温清之眼中。
即使漫天星辰,汇聚成河,组为人间触不得的景致,都不如身边的婴浅,来的更为动人。
她仿若一团燃的正盛的烈火。
光是看上一眼,都仿佛要被刺痛了双目。
却还是吸引着身处黑暗当中的飞蛾。
奋不顾身。
想要触碰到一点光亮。
“那日在宫殿时,我不该去,反倒坑害了你。”
温清之不敢再看下去。
视线落向遥遥远方。
他看着无数宫殿的峰顶,脑中所浮现的,竟是婴浅一步一血印,翩翩而起舞的模样。
婴浅生怕他多心,连忙道:
“即使没有你,那日也无法善终的了。”
“但终究,是因我的缘故,才让安宁郡主这般针对于你。”
温清之嗓音一顿,掩住了略有些浮躁的呼吸。
“最主要,还是曲琳琅才对,温大人莫要将什么事,都揽在自己身上。”
婴浅摆了摆手,不以为意道:
仿若险些废掉一条腿。
这辈子都要成了残疾的人。
并非是她一般。
温清之见她不愿再提,也不多说,顺势转了话题。
“浅姑娘的舞,跳的不错。”
婴浅一怔。
想着自己那胡乱掰着胳膊腿的鬼动作。
怕比跳大神还不如。
哪里能和不错二字沾边?
“我哪里会跳舞?”
婴浅忍俊不禁,晃了晃唯一完好的小腿,笑弯了一双眼。
“可不是所有顶着公主名头的女子,都音律舞技样样精通。再者到了这一时,北燕已经亡国,我早同公主两个字,毫无干系了。”
“在我心里,除了浅姑娘之外,世上再无其他人,能担当的上公主这一称谓。”
温清之嗓音柔和。
言谈之时。
又一直都在注视着婴浅的双眼。
神情庄重而诚挚。
在不知不觉间,就让人信服了他所说的话。
婴浅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嗓音不自觉放的轻了些。
“从温大人口里,能得到这番称赞,我都想要刻在墓志铭上了。”
“浅姑娘许是对我有些误解,我并非如你想象当中,那般出众之人。”
温清之唇角虽仍噙着一抹淡笑。
然在眼底。
却悄然浮起一抹寂寥之色。
“我乃罪臣之后,若非得了王上厚爱,怕早已成了一捧黄土,哪里还有今日这般。”
“罪臣之后又如何?我还是亡国公主呢,不还是在敌国这里,过着小日子?”
婴浅一摊手。
做出一副宁可摆烂,死都不卷的姿态。
“温大人就是温大人,在我看来,龙幽的这些朝臣,没谁能比的上你。”
这种安慰人的话。
温清之还是第一次听到。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含笑询问道:
“浅姑娘见过其他朝臣了?”
婴浅一愣。
然后老老实实地说:
“没有,不过即使没见过,又有什么关系?”
婴浅理不直气也壮。
顶着一副虽然不讲道理,但她说的话,就是没错的戏嚣张相。
属实让温清之哭笑不得。
“能得到浅姑娘的安慰,我感激不尽。”
“那就劳烦温大人,再送我回去吧。”
婴浅站起身。
拍了拍沾在身上的灰土,她向着温清之扬起眉,嗓音越发干脆。
“今后,也要多劳温大人照顾了。”
“求之不得。”
温清之上前一步,向着婴浅伸出了手。
他掌心宽厚。
即使只搭了个指尖。
也能感受到属于温清之的体温。
他小心翼翼地背起婴浅。m.nkqrjj.com
还没离开房顶。
婴浅才后知后觉的想起。
桃花那个聒噪又闹腾的小姑娘,似乎好久没有动静了。
难不成。
是偷偷跑去角落,又可怜兮兮地抹眼泪去了?
婴浅本想着寻一寻桃花的影子。
然这一回头。
就看到桃花缩在角落里,全身打颤,双手更紧紧捂着口鼻。
一副见了青天白日见了鬼,正在苦苦祈祷着,千万不要被发现,不然就会被当场粉身碎骨的模样。
婴浅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你中邪了?”
桃花没吭声。
脑袋重重晃了两下。
用力之大。
以至于婴浅都几乎听见了水声荡漾。
她更加疑惑。
搭在温清之肩头的手向后缩了缩,上身更是在不断后仰,她即使被他背在身后,也保持了一些距离。
婴浅打量着桃花,诚恳发声:
“要不然,等下让温大人给你把把脉?有病咱们就治,苦什么不能苦孩子,尤其还是脑袋不好的孩子。”
“小姐...”
桃花吸了口冷气。
抬起颤颤巍巍的手臂,指向了宫殿的另一侧。
然后拼尽全力,哆哆嗦嗦地道:
“他..他在等你...”
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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