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人没有多说什么就催马而去了,倒是落在他身后的三个人当中的一个胖点的壮汉打马要走之际,回头跟他大声说:“要报恩,你得有出息。记住了娃娃,救你的是前往京城将要任吏部尚书的西南滢河人氏阮禄阮大人。后会有期,娃娃。”说话之间,壮汉已经打马跑远了。
“西南滢河人氏阮禄阮大人……京城……吏部尚书……”阮威瞄着阮大人一行四人走远,直到消失在视野中,他还愣愣地嘴里念叨着。
十多年以后,投军从戎的阮威从军营的一名兵士干起,一步一步干到了副将,军功的积累,让他在帝国军队里也算得上是个威名较为显赫的军官了。虽然不过是个副将,却也是功成名就,阮威因此才想着风风光光要去面见救命恩人阮禄阮大人。
好多年了,阮禄阮大人早已在吏部尚书任上离职回归原籍了。这就是说,要想去面见阮大人,得去滢河。昔年,阮威总觉得不混出个人样就无脸去答谢救命恩人,所以他一直耐心地在拼搏,时下一熬出个人样他就日夜无不惦念着恩人。
遗憾的是就在备办了厚重的见面礼,想要登门拜访阮老爷的当日凌晨,军队接到大帝陛下的旨令,得赶紧整顿队伍赶赴南越平叛。至于南越平叛的事,阮威此前早有耳闻,却不曾想到旨令来的这么快,刻不容缓,必须在两个时辰之后开拔。不得已,阮威只能双眼瞄着一堆准备好面见阮大人的礼品,无奈地穿戴好铠甲,带上武器,跟着袁浩将军拔营就往南越赶去了。
一路行军,不急不缓,袁浩将军统领的驰援南越效忠九州朝廷的各藩王的先头大军乘着战船沿龙江东进,在辰州的乐阳渡口上岸,过扬州平原,在翻越凤岭的时候,从逃难到内地的流民中打探到赤色藩城已经被南越王拓落攻陷,赤色藩王战死的消息,袁浩将军这才急令大军加快了行军的进程。
翻越了凤岭,又过壬州,采用迂回战术悄然地靠近赤色藩城,却发现赤色藩城已是一座空城。整顿兵马,以赤色藩城当营地,在随之
主动出击的战斗中,接连几次都出师不利,袁浩将军中流箭阵亡,导致朝廷的先头大军不得不休战。
眺望赤色藩城周围的山林,到处都看得见如狼似虎的南越王拓落的兵马。出动出击已经不可能了,面对伤病累累的军营,副将阮威临时统领残余将士硬撑着跟反过来主动攻击的南越王的军队展开殊死较量,眼看赤色藩城岌岌可危就要不保,增援的朝廷大军在殿前将军金世武的统帅下赶到,一战而解了围,随之,九州朝廷的大军乘势痛击南越叛军。
不久,南越王拓落被活捉押送到京城。南越战事就此平息,但是,祸患却没有得到根除,南越王的长子霸蛮杀害了兄弟,提着兄弟血淋淋的人头面见金将军,迷惑了众人,伺机逃脱,致使南越再出变数。不得已,朝廷加强了对南越的管控,开设南越镇守使府衙,任命阮威出任南越镇守使。m.nkqrjj.com
本来想好了在南越平叛过后去滢河答谢救命恩人的,却传来了西南滢河阮氏阮老爷一家八十九口一夜之间被灭门的噩耗,阮威一世都会不过神了,他不相信这回是真的。他差点辞掉南越镇守使的职务赶去滢河实际验证一下传言是否准确,参军杨思明再三苦口婆心地劝阻安慰,他才打消了冲动的念头。聚聚小说
他既然被任命为了南越镇守使,那么职责使然,面对错综复杂的南越局势,未经朝廷大帝陛下的恩准,他是不能离开南越的。他去不了,可以派人去滢河实际打探一下,是否传言是真的。不等他安排,杨参军在安慰他过后,就已经派出三名信得过的卫士连夜赶往了滢河。
在等候三名卫士返回的半个月当中,阮威将军悲伤至极,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传言未必不可信,但是这让他怎么接受得了啊!他宁愿相信传言是假的,千真万确是假的,也不愿意相信会是真的,千真万确是真的。
回想阮大人救他命的那一幕,他真恨不得在留香茶馆把那几个来南越的商贩杀掉,但是不能啊!他不是那样随便就杀人的人,草菅人命的事他不会干。那几个商贩来自滢河,他们说的有鼻子有眼,阮老爷一家八十九口,妇孺老幼一夜之间全都被杀了,阮氏府邸血流成河,府内到处是尸体。
“不能干等下去,发生了这么大的命案,肯定朝廷也已经知道了。当地官府……对,应该先询问当地官府阮氏命案是如何查办的?凶犯是谁?”阮威自言自语道。接连几个晚上他都在通宵达旦地想心事,阮老爷和善的面容始终浮现在他的脑海里,只要他一闭上眼睛,他就会记起阮老爷对他的好来。
那年那天的山神庙里,温暖的火堆,香喷喷的烤肉,还有解渴的饮用水,当时阮老爷是去京城赴任的,给他吃的喝的,也都不过是随身带的干粮,阮老爷拿出来给他吃给他喝,很是慷慨大方。但是,几个滢河商贩怎么敢说阮老爷回归乡间之后,勾结当地官府,欺男霸女,整日沉溺于歌舞酒色当中,为非作歹,为乡邻所不齿呢?
或许,许多年不见了,阮大人的心性变了,从一个救乞丐的和善的好人变成了一个为害一方的恶人,但是,平生也就跟阮大人也就是阮老爷有过那么一次接触,阮威再怎么想,他也不想把阮老爷想像成一个众乡邻口中的恶人。
至于追问下去,阮老爷究竟做了什么恶事导致的灭门,留香茶馆里几个滢河商贩不知道是瞄到了阮威愈来愈阴沉的脸色还是有所忌讳,不敢再开口了,连茶水也不敢再喝了,个个胆怯地离开了茶馆。
那一天,阮威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回的府衙,一回到石门洞,他揉捏着额头,似乎在冥思苦想,杨参军见他神情恍惚的样子,就服侍他躺在床上睡了。哪里睡得着啊!满脑子像浆糊一样的念头,剪不断,理还乱。想得太投入了,以至于头昏脑涨到了难受的地步。
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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