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妃今日穿一身粉紫,领口衣襟处皆是紫藤花缠枝滚边花纹,倒也是秀致。只是她脸上的表情能和睦一些,就更能衬托出这件衣服的清逸来了。
我见她走进,低头问安:“常妃娘娘吉祥,臣妾给常妃娘娘请安。”
“哟,这不是咱们的殷贵人吗?快别给我请安,本宫可承受不起!”常妃娘娘出口尖刻,十足地让人没面子。
我知道她是这样的人,所以倒也没计较,只是轻轻笑笑:“常妃娘娘说笑了,您是娘娘,长歌只是个小小贵人。长歌给娘娘请安,应当应分,您自然承受得起。”
常妃冷冷一笑,那目光跟刀子一样的刮过来:“论理,自然应当应分。只是我怕长歌妹妹今日又犯糊涂,到时候也赏本宫一巴掌,本宫可没皇后娘娘亲自赏赐的玉肌粉啊!”
“娘娘天生丽质,不需要玉肌粉依然光彩照人,宛如二八少女。”我淡淡笑笑,直视她的眼睛。
她已经不年轻了,算起来已经有二十七岁了。在宫里,二十七岁的女人,已经算是迟暮的黄花了!
我刚才故意说她是二八少女,明着是称赞她,暗中的意思,不用说她也明白。
果然,她听我这么一说,那眼睛立刻斜吊了起来,几步走到我的跟前,几乎要撞了上来。
“好一张利嘴!不要仗着你有容妃娘娘撑腰便可以任意妄为,告诉你,日子还长着,这路,也还长着!”她阴涔涔地撂下这句话,美目闪过一丝冷光,抬起脚来,用力踩上了我的脚。
她踩得十分用力,脸上却仍然带着微微的笑意。外人看了只会以为我们正在密切交谈,谁能注意到裙子底下她踩我的脚是如此的凶狠呢!
我强忍住脚趾上传来的剧痛,微微笑笑:“臣妾谨记常妃娘娘的教诲。”
“哼!”她见我面不改色,终于挪开了脚,转身朝凤藻宫走去。
我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迈出一步,故意装作脚下打滑,整个人朝前扑去,正好扑倒在了常妃的身上!
“娘娘小心!”
“小主小心!”
这变故发生的太快,宫女们根本来不及防备,眼睁睁地看着我们摔倒在了地上。
我还好,毕竟下面有常妃替我挡着,所以不曾摔到哪里。常妃可就惨了,那汉白玉铺就的地面,平常摔一下就已经够疼半天的了,何况这次还是给我当了垫背的!
所以当她的宫女七手八脚地扶起她来之后,常妃的鼻子都摔出血来了!
“呀,娘娘,您流鼻血了!”我故作惊诧地指了指她的鼻子,一脸的惊慌。
“你,你这个小贱人!”常妃气恼至极,也不顾擦拭鼻血,上前来就要给我一巴掌!
“姐姐,你这是干什么呢?青天白日的,怎么倒跟一个小姑娘置气了。”
常妃刚要甩我一耳光,谁知姑姑却偏偏从那边走来,正好看见这一幕。
常妃一见姑姑,那扬着的手立刻放了下来,讪讪地站在那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我冷眼瞧着她那瑟缩的样子,在心里冷笑一声: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
姑姑慢悠悠地晃过来,正眼也不看她一眼,只是看看我:“你越发淘气了,这么大冷天的,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进去!仔细皇后娘娘问你!”聚聚小说
我情知她是给我台阶下,便赶紧跟着她一起进去了。常妃狠狠瞪了我一眼,无奈,也只得跟着我们一起进去。
那天的常妃自然成为了众人的焦点所在。大家虽然知道她是被我推倒的,但是一来皇后没责备我,而来姑姑也未说我一个字,大家便自动自发地将常妃忽略,议论起了昨夜侍寝的宁贵人。
我原本还不知道,坐下来听了一会儿才弄清楚:原来昨夜宁贵人不知怎么得罪了凌烨,半夜就被抬了回去。现在正在自己宫里躲着哭,死活不肯出来见人呢!
“听说皇上说宁贵人身上黑,所以才幸了一次……”不知道谁在那里叽叽喳喳说着。
“哪里有一次,我听抬回去的小太监们说,也就半次。说是还没入港呢,皇上就叫抬回去了。”又有人说。
“什么?连半次也没有?那可真是太惨了。怨不得宁贵人哭着不出来呢!”
“她就算哭肿了眼,有什么用?怪只怪她自己不争气,身上黑,嘿嘿……”
我站在那里,有一搭没一搭听着周围的人偷偷议论着昨夜的情景,也不禁觉得好笑。
看样子这个宁馨是再没有得宠的可能了。要获得皇上的宠爱本来就要靠容貌,她却因为容貌而被嫌弃,以后想要翻身,当真很难了。
皇后娘娘许是听够了大家的闲言碎语,那茶喝了两次,总算是放了下来:“好了,大家就不要在这里幸灾乐祸了!绿竹,待会你去看看宁贵人,跟她说不要像个小孩子似的。难道她还要强逼着皇上喜欢她不成?这里有一罐子御制杏仁膏,你拿给她,让她日日用,可以增加皮肤的细腻白嫩。”
一听说皇后亲自赏赐了宁馨杏仁膏,大家更笑开了。
皇后赐给她杏仁膏,便是落实了昨夜大家的猜想。宁馨果然是因为皮肤黑所以才被凌烨嫌弃的!
我看着皇后娘娘,微笑不语。这个皇后,做事滴水不漏,看起来永远都有冠冕堂皇的理由,其实给了一巴掌,却还逼得你不得不说这巴掌打得好!www.nkqrjj.com
这个舒天眉,可千万不能小看了她!
我姑姑殷无双如此盛宠,却依然无法撼动她分毫。仅仅因为她贤良淑德,不可能达到这样的地位。那么此人必有过人之处,才能牢牢占据后座,别人无法动摇分毫。
我正在想着,姑姑已经起身,懒洋洋道:“我今日也乏了,就先回宫了。”
见姑姑起身告辞,大家也都纷纷跟着告辞。我跟着众人要走,皇后却叫住我。
“殷贵人,你且留步。”
我只得站住:“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她只等到所有人都走了,才温婉笑笑:“殷贵人可会吹笛?”
我听她这么一问,不知道为什么,身上的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她为什么要冷不丁地问我这个问题?
我抬头看了看皇后的神色,见她依然言笑晏晏的,没有任何的异样之处。
“回皇后娘娘,臣妾会吹笛子,但是只是会而已,并不曾精通。”我给了她一个最稳妥的答案。
她点点头,吩咐一旁站着的宫女:“紫菱,去把那东西取来。”
那宫女答应一声,转回屏风之后,一会儿果然端了一个红漆木雕猴子偷桃的盘子出来,盘子里,正搁着我丢失的那根笛子。
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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