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俏脸一下子更红了,手指绞在一起,喃喃道:“奴婢,奴婢见天凉了。想起以往每年都给二爷做一件大衣穿着来着。今年,今年也习惯了。”
我微微笑笑:“你给他做衣服这倒也没什么,只是有一点你得记住,宫里不比家里。宫里只能有一个男人,那就是皇上。所有的女人都只能是皇上的女人,只要皇上愿意,任何女人都必须是他的女人。如今你在这里做男人的衣服,我自然知道是给二哥做的。可是要是不知道的呢?难保大家不会认为你是在给你的相好做的。亦或者,干脆你就是想勾引皇上!你也知道这宫中最忌讳就是男女私通之事,若你被人抓住,恐怕我也难保你!”
“小主,小主,小主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只是想给二爷做件衣服存个念想。”文绣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我说的不是吓唬她的。
我见她脸色泛白,便知道她确实被吓到了,于是轻轻笑笑:“你也不用慌张,只管把那衣服拿来,说是我做的就行了。二哥知道你有这份心意便足够了。”
她点点头,果然起身将那一件衣服拿了过来。我拿在手里看了看,尺寸大小果然跟二哥的身量差不许多,再看看那针脚,密密麻麻地果然十分工整。这个丫头果然在二哥的身上十分上心。
心里涌上了一股轻微的醋意,我起身,将那衣服收好放进了碧纱橱的小柜子里。m.nkqrjj.com
“放在这里自然保险,也不会有人来翻检,你大可以放心了。”我转身看看文绣,笑笑,“时候也不早了,你伺候我穿衣吧。足足病了这许多日,今儿天好,还得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呢!”
文绣答应着,便忙去招呼其他小宫女们起来捅开炉子烧开水,又将炭炉里烧完的炭灰打扫干净,重新换上新鲜的银炭。锦心自去小厨房里忙活早点,一会儿我梳妆打扮完了,她也将一份精致早点端上来,我趁热喝了几口黑豆浆,又吃了一碗面,觉得心里热热的了,方才起身准备去皇后宫里请安。
因为昨日撷芳殿里凌烨竟然为我挡了一刀,所以今日去凤藻宫的路上,明显感觉打量我的眼神比以前更多了。耳朵里时不时地灌进什么“狐媚子”、“贱人”的话语,幸好我已经在这宫里打滚了一段时间,所以听到这样的话也压根不会动气。
终于来到凤藻宫门口,却见绿竹从里面亲自迎出来:“殷贵人可算到了!”
我见她脸带笑意,像是有什么喜事,便含笑问:“绿竹姑姑怎么亲自迎出来了?可是有什么事情?”
她扑哧一笑:“贵人进来看看便知道了。”
我跟着她进去,却见满屋子花团锦簇好不热闹,而在群芳中间坐着的,可不就是万花丛中那一点稀罕的绿——当今皇上凌烨嘛!
见我进来,大家忽然静默了起来,皆直直的看向我。
我反倒不适应这样的安静,只觉得手足无措,尤其是凌烨向我投来的目光让我不禁低下了头。
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我们之间游荡——这是我的直觉,精准无比,捕捉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异常情绪。
这样异样的眼神我曾经见过一次——在梅锦阁中,我恍惚中一睁眼,恰好瞥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跟现在他看着我的眼神何其相似!
那种眼神不单单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更像是,更像是在看一位故人一样……www.nkqrjj.com
故人?
我在想什么?我跟凌烨从未见过面,之前知道他也仅仅限于他是大晏朝的天子,父亲跟二哥经常会谈起。我?只是一个贱婢生养的女儿,又怎么可能有资格跟男人们一起谈论当今天子朝政呢?
忍不住摇摇头,想将脑袋里奇怪的想法全都摇晃出去,耳边却想起了皇后亲切的话语:“殷贵人,皇上在这里呢,还不快上前来请安!”
“是。”我恭谨地回答着,轻移莲步,缓缓穿过花团锦簇的妃嫔们,走到了大厅正中,绿竹忙在青石板的地上铺了一个明黄团垫,我便就着那团垫跪了下去。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臣妾给皇后请安,皇后吉祥!臣妾给容妃娘娘请安,给常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今日姑姑跟常妃也都来了,一个坐在皇后右手边,一个坐在皇后左手边,脸上虽然端着笑,只是那笑却虚假的很,看着就让人心里不舒服。
可是即便是这样,我也不得不礼数周全。如果因为这个被责怪,那就是犯了一个太低级的错误了。
经过了连日里的这些波澜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后宫里的斗争是永远不会停歇的,你要保存实力才能确保在下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波中存活下去。所以在礼数方面,我必须要做齐全了。
“嗯,起来吧。那地上凉,这样跪着膝盖恐怕受不了。”凌烨发话了,声音虽然淡淡的,内容却是饱含关心。
我心一惊,凌烨对我如此温柔,怕是其他妃嫔又要心里不忿了。
果然,被文绣扶起来的时候,我扫了一下满屋子的妃嫔,大家眼里都满是不屑跟妒恨,不免让我心惊。
“谢皇上关怀。”我勉强一笑,“不知道皇上的伤势怎么样了?太医们可还说好?”
听我这么问,凌烨竟然笑笑:“太医院那帮老头子们能说什么?除了好,他们亦不敢说别的.你这个话问的不对.”
我听他语气竟像是跟我调笑,不由得抬头看了他一眼,却见他也正向我看来,那双眸犹如一池春水,吹皱了满池子的暖暖情意。
我脸突得一红,竟这么盯着他不知道回避,他也不说话,便也只这样笑吟吟地看着我,幸亏皇后及时打破了我们之间怪异的气氛:“皇上,您别这样说话,小心吓着了殷妹妹!我们几个老人跟您玩笑惯了也就算了,殷妹妹刚入宫,又未曾侍奉皇上,拿不准皇上的脾气,自然生涩。”
听皇后这么一说,凌烨倒像是想起什么来似的,偏头对皇后说:“你倒是提醒了朕。今日的绿头牌呢?”
皇后巴不得一声,赶紧叫绿竹拿了过来:“在这儿呢!”
凌烨随便扫了那紫檀木托盘一眼,问:“殷贵人的牌子呢?”
皇后掩嘴笑笑,伸出那长长的金镶玉的护甲出去,将当中的一块牌子翻了过来:“可不这就是殷妹妹的牌子么?”
凌烨笑着点点头:“就是它了,朕今晚就宿在甘棠宫了。”
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
聚聚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