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衣跟在我的身后,亦步亦趋,用只能我俩听见的嗓音不疾不徐地说道:“相信小主也清楚奴婢也是宫里的老人了,既是宫里的老人了,这些个手段奴婢还是略知一二的。”
“你将这个方子给我,到底图什么?”我轻声问。
罗衣笑笑:“小主是聪明人,自然知道罗衣求什么。刚才锦心姑娘一直追查着什么,看到了什么,罗衣只求姑娘给罗衣一些清净罢了。”
她这样说便是已经发现了锦心跟踪的事情,果然是个聪明人,才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便已经想明白了这其中的门道。
我微微颔首道:“罗衣姑姑想来也是性情中人,只是本宫还需得问一句,姑姑你可是皇后身边的人。”
“罗衣不是任何娘娘身边的人,罗衣只是罗衣,在这深宫中活着也只是为了苟延残喘,终了此生罢了。若罗衣是任何娘娘身边的人,恐怕小主现在早已死的不明不白了。”
我知道她说的是实话,凭借她的本事,若要除掉我,自然会干脆利落不留一丝痕迹。聚聚小说
忽然对她起了一丝好奇心,我问:“像姑姑这样聪明的人,想保全的到底是谁?是姑姑的意中人吗?”
“小主的问题问得太多了。罗衣不能回答。”她不卑不亢地说。
我也不勉强:“既然你不想回答,那便算了。本宫答应你,如果你的方子真的有效,那本宫自然不会再打扰罗衣姑姑的清净。只是有一点,这方子上的药也还得经过太医院,万一被查到了怎么办?”
她浑不在意地说:“这宫里又不是只有太医院一个地方能抓药,有很多东西,宫里有的,宫外也能有。奴婢只要托人从宫外买来了,夹带进来,也是一样可以的。”
我淡淡笑笑:“如此,便有劳姑姑了。”
到了下午,罗衣果然偷偷弄进来一包药,我叫她去厨房悄悄煎了,端进来给我。
她为了表示无毒,便自己先喝了一碗,然后将剩下的一碗给我。
我见她喝了下去,便也就放了心,仰脖也将碗里的苦药全都喝了下去。
肚子一会儿便开始涨疼起来,她上前扶住我说:“小主别担心,这是药效起作用了。躺在床上休息一会儿便好了。”
我被她扶着躺在床上,只觉得小腹的痛一阵紧似一阵,便抓着身下的床单,想要抵御那一波波的痛楚。
“小主,我去叫文绣进来,让她给小主准备月信来时的衣物。”她的声音依然沉稳冷定,倒是稍稍抚慰了我的剧痛。
我勉强点点头,不忘嘱咐她:“别忘了把药渣子倒了,留下来万一让人看见了,就前功尽弃了!这甘棠宫里,不太平!”
她微微一笑:“小主放心,药渣子奴婢刚才就已经就着火烧了,烧得干干净净的。烧完了的灰奴婢也已经倒进了泔水桶里,除非他们还能从泔水里掏出点什么来!”
“你倒是想得周全。”我喘口气,“去把文绣叫进来吧,本宫肚子,肚子疼得实在是厉害!”
她答应着一声便去了,一会儿文绣便端了一盆温水进来,还带了一些用品,见我疼得厉害,便赶紧上前来扶着我换上衣服,然后又熬了一锅红豆水,让我喝下。
红豆水下肚,我的肚子疼稍稍缓解了一下,便把锦心叫了进来,当着罗衣的面跟她说:“锦心,以后你不必去查罗衣的事情了。”
“可是小主……”锦心看我一眼,有些着急道,“我刚才看见……”
“好了!不必说了!我的决定是不会改变的。以后罗衣自去干、她的事情,你们都不要管她。”我淡淡说完便躺下,“我想休息一会儿了,你们先下去吧!”
“是。”锦心愤愤不平地瞪罗衣一眼,跟文绣两个人转身离开了。
罗衣等她们两个都出去了,才轻声说:“谢谢。”
我不动容:“你也不要跟本宫说什么谢谢,本宫做事一向恩怨分明。你给了本宫这样一个药方,缓解本宫燃眉之急,本宫自然会报答你。只是有一点,宫女二十五岁就可以出宫。你如今都熬到了二十三了,还差两年。有什么的也要忍耐过这两年去,切莫拣了芝麻丢了西瓜。”
她听我这样说,分明有些意外,抬头看我一眼,却终于还是没说什么,转身悄悄离开了。
我仍旧在床上躺下,约莫时候差不多了,便叫文绣去请太医,一定要闹得人人皆知,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月事提前有异才好。
太医果然匆匆来了,跟着来的还有绿竹。
我原本还担心会被查出来,谁知太医诊了一段时间的脉,又亲自看了看熬的药还有饮食,只得摇摇头道:“小主的脉息有些紊乱,想来是连日以来折腾,所以身子失于调养,才会导致月信早来。”
“那太医的意思呢?”绿竹在一旁忙问。
“也无甚要紧,只需要吃几服药,好好静养一段日子也就罢了。待微臣给小主开几服药,小主按时服用即可。”太医不慌不忙地说。www.nkqrjj.com
绿竹亲自送太医出去:“有劳您了。”
我躺在床上只作出一副十分痛苦的样子,绿竹转身回头见我脸色蜡黄,不由得叹口气:“小主的身体总是这样不好,这些太医们白拿了俸禄,天天调养来调养去的,反倒添了许多的毛病!”
我咳嗽一声,虚弱道:“都是本宫身子不争气,又误了娘娘的事情。还请绿竹姑姑多在娘娘面前美言几句。咳咳咳,咳咳咳!”
她没说话,只是那眼神却落在了我梳妆盒上的血玉镯子上,眼里露出几分艳羡的意味。
那血玉镯子是殷权当年千方百计从西昆仑山寻来的,因为掺杂着丝丝的血丝,所以被称为血玉镯子,因为量少,所以更显珍贵。
绿竹一直跟在皇后的身边,什么样的珠宝没见过,所以她自然也清楚知道这血玉镯子多么的难得。
我心下了然,便微微笑笑说:“本宫昨儿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神仙跟本宫说,本宫这些日子老有些小病小灾,要舍一件玉器,才能好了。本宫还在想要把这血玉镯子舍给谁,正好姑姑来了,便送给姑姑您吧!”
绿竹听我这么一说,微微笑笑:“小主这镯子如此贵重,绿竹可担待不起。”
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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