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满脸痛苦的黄明辽,黄明远坐到他跟前,叹了一口气。
“众兄弟中,你是最重感情的,但当将军恰恰是最不需要感情的一件事情。一场战争下来,死个几千几万人都是少的,你去一个一个讲感情能行吗?当将军,是责任,是承载着几千几万人把命交给你的责任。你或许不能把他们全部带回家,但是你有责任不让他们的死是死的没有意义的。www.nkqrjj.com
为了这个目标,你首先要做的就是委屈你自己。你有再珍重、再深爱的东西,在战场上,都不如你麾下这群兄弟的命重要。为了他们,你都得舍弃。只有你能这么想了,你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将领。
这是我第一个要告诉你的。
第二个就是在战场永远不要抱有侥幸的心里。所有意料之外的事都必然是在情理之中的。不要老说我感觉应该怎么怎么样,我猜测会怎么怎么样,这种东西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应该从一个将领口中说出来的。你的感觉、你的猜测都要有依据,而不是求那一丁点的侥幸心理。放手一搏不是孤注一掷,因为搏要搏的有脑子。
第三,战场上,不要因为外物而影响你的决断。这个外物最大的一点就是为了什么,你做出决定的出发点是要为了胜利,其它的为了什么都是扯淡。你越是为了什么其它的东西,到最后越不可能实现你的想法。”
看着黄明辽还跪着地上,黄明叹了口气说道:“你起来吧,踹你那脚是让你长点记性,打你这一巴掌是让你知道,在邹山,你还有个老娘。”
看到黄明辽还跪在地上,又说道:“让你起来,你就起来,男子汉大丈夫,如何扭扭捏捏。说了这么多,你之前的侦察结果还没说呢?”
黄明辽听到这一愣,赶忙站起来,光说其它的了,大家用命换来的东西可千万不能有失。
黄明辽干咳了一声,说道:“大兄,我们打探到一个重要情报,同罗斜也近期有联合武要北原(今辉腾锡勒)的萨薛部对南来的都速动手的意图,同罗斜也已经准备妥当,动手就在近期。”
黄明远马上站了起来,跑到地图旁,喃喃地说道:“武要北原,武要北原,就是这,萨薛部就在九十九泉附近的地方游牧,而都速则位于北魏抚冥镇土城子古城东北一带,靠近武要北原。这武要北原西接大斤山,东接大马群山,东西长约二百里,南北宽约四十里,海拔高,但水草丰美,是天然的优良牧场。这个斜也部恐怕是所图甚大。”m.nkqrjj.com
又将乞伏泊、旋鸿池、九十九泉三处连在一起,成了一个大三角形。
黄明远将碳笔丢在地图上,有些无奈地说道:
“这个同罗斜也,他这不是要消灭都速,他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萨薛部危矣。若是让斜也部灭了萨薛部,再发展上几年,那漠南就会出现一个新的霸主,到时候这个草原的局势都会为之一变。”
黄明辽一惊,问道:“大兄,这是为何,萨薛部可是斜也部的盟友啊。”
“他同罗斜也原来需要盟友,可若是消灭了都速,那他就不需要盟友了。”
黄明远将黄明辽拉到地图旁指着三者的位置说道:“你看,都速离萨薛部近而离斜也部远,按道理来说该是萨薛部急才对,现在却是斜也部急着攻打都速,这是为什么?斜也部占据着乞伏泊和旋鸿池牧场,但时间太短,根基并不稳固,现在当是休养生息的好时候。而即使是消灭了都速,二者的控制区域离得这么远,都速的地盘他可是都得便宜了萨薛部啊,你觉得同罗斜也会是个这么好的人吗?”
黄明辽摇摇头,说道:“这同罗斜也狡猾奸诈,鹰视狼顾,他可不是个为了别人而不求回报的人。”
“这就对了。那同罗斜也要的是什么?你看,正是这武要北原。”
“他要武要北原干什么,他可是连乞伏泊也没有消化完的。”
黄明远摇摇头,说道:“乞伏泊和旋鸿池太靠近大隋了,一旦大隋大军出塞,同罗斜也绝计是无法挡得住的,只有控制了武要北原,一旦和大隋开战,他才有足够的回旋余地。到时候的他进可攻退可守,方能立于不败之地。你说他要不要武要北原。”
黄明远目光有些尖锐地说道:“借助萨薛部击败都速,同时削弱萨薛部的实力,最后利用萨薛部的信任,一举来个黑虎掏心,消灭萨薛部,称霸漠南,这同罗斜也好大胃口。”
黄明辽也听呆了。
“大兄,那怎么办。”
黄明远摇摇头,说道:“不好办啊,关键是时机不好选取。否则打早了会受到斜也部和萨薛部的一同共击,打晚了,战果可就没了”
黄明远又对着黄明辽说道:“你之前说你又查看了斜也部附近的地形,那你认为若是要伏击从西北面而来的敌人,在斜也部附近哪个地方最合适。”
黄明辽赶紧站起来,指着地图上乞伏泊以北四十里的地方说道:“这个不知名的沟渠离乞伏泊大约四五十里地,是通往武要北原的必经之地。”
“从乞伏泊到武要北原接近两百里,若是我军拂晓时分发动攻击的话,一去一回,斜也部的骑兵差不多在第二天的中午便能到达这里。这个时间段,是吃饭的时间,而且太阳在南利于我方作战,最重要的是斜也部急行军了一夜一上午,肯定是人马俱疲,利于我军动手。”
黄明远将手中的碳笔放下,拍着黄明辽的肩膀,对着黄明辽说道:“此前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但绝没有下次。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消灭斜也部,所以我希望你要有个心理准备。我不反对黄家有个胡人女子做媳妇,但前提是他不能够记恨黄家。你要明白!”
不再理黄明辽,黄明远拿起一旁的大氅穿上,出了门去找陈远了,他还得和陈远商量具体的行军方案。只留下黄明辽一个人在那里呆呆的立着,还在思索。兄长这是什么意思?是接纳了朵儿了吗?可是再一想想当时二人离别的情景,纵然黄明远心里有千言万语,却都成了一个悔字,对同袍战死的悔,对朵儿错爱的悔,对辜负兄长信任的悔。
这时雄阔海又挑起帘子走了进来,对着黄明辽说道:“四郎,俺老雄是个粗人,不会劝人,俺也知道你们这次不是很顺利,这些兄弟们就你们两人回来了。但你要明白,你活着不是让你颓唐的,你得振作起来,才能对得起死去的弟兄们。”
这时的黄明辽缓缓地抬起头来,眼神却不再是之前的那份悲伤与失落,那满眼昂扬的志气在黄明辽眼中燃烧,兄长既然已经允了朵儿进门,考虑这么多干什么,为了死去的弟兄们,为了朵儿,为了兄长,也为了自己,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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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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