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没有想过这场战役会持续这么长的时间。
你很难想象两支骑兵离开战马在城墙打一场相持的防守战,没有攻城武器或者是巨弩滚木,一切都靠最原始的肉搏来进行决战。双方皆靠着低劣的作战工具在赛音山城来回拉锯争夺,直到进入十月下旬后,天气变冷,滴水成冰,双方已不堪再战。m.nkqrjj.com
隋军到底没有加入战场。
黄明远来信欧彦,令其按兵不动,等待结果。黄明远考虑到一方面仅凭欧彦近千骑兵,的确无法改变战场的形势,既然不能得到有效的战利品,那便没必要为了启民、登利二部火中取栗;另一方面,黄明远对同罗部有隐隐期待,希望这条鲶鱼能搅动整个大漠局势的变动,而不是这么快就灭亡。
在隋军的放纵下,双方皆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但这城就是没有被攻破。这场拉锯战是惨烈的,简直可以说是绞肉磨盘,而无论是联军还是同罗部,在这场绞肉机一般的战斗中,皆是筋疲力竭。
同罗朵儿不敢想象自己竟然能够在这样的环境中待了近两个月还没有感到崩溃。眼看城头、城下堆满的尸体如山,横七竖八,鲜血染红了整个山谷。
此时整个赛音山城东面和北面已经各出现了一个十度左右的斜坡,从不远处的土包直接延伸到赛音山城的城墙。整个斜坡几乎就是用尸体混着泥土堆积而成的,现在天气变冷,倒一盆热水立刻就成了坚硬的冰石。
两个月的攻城战,赛音山城已经摇摇欲坠了。
攻城战是从制高据点被攻克不久便开始的。
等到联军完全扫清了赛音山城外围的敌军后,双方只隔着一道城墙。可这道城墙,并不容易翻越。
东线的阿勿思力刚开始攻了两天城之后便发现单凭现在登利部的攻坚能力,若是继续蚁附,怕是要损失惨重。
同罗部准备的很充分,城头堆满了木头、巨石等攻击物。只要登利部的士兵一发起冲锋,城墙的弓箭便会像大雨倾盆一般不要命的射来,进攻的士兵根本就靠不进赛音山城的城墙。
而阿勿思力占领的两个山头防外不防内,因为离着城池较远,并不能直接从山往城中攻击,弓箭也根本无法射击到城头之。
阿勿思力眼看再多的人命也禁不起这样的消耗,这样相持不是个办法。虽然赛音山被团团困住,但是若是想拿下坚城还是很困难的。而且联军远来奔袭,很难长期围困。虽然丰州军说有人会帮他们拖住同罗部的主力,但谁知道同罗斜也的主力骑兵会什么时候突然杀出。
阿勿思力眼看攻城无望,一筹莫展。
这时启民部竟然做了一件让他大吃一惊的事情。
负责主攻的俟利弗竟然命全军将士和随军奴隶,于山北荒原取土,每人各负一袋土,沿着启民部的攻击路线一路向南扑去。
他这是要干什么?
赛音山城本就低矮,再加靠近北边位置又离谷外近,因此启民部渐渐垒出一个不是很陡的斜坡。www.nkqrjj.com
阿勿思力一愣,恍然大悟,启民部是要将斜坡铺到城墙底,到时候便能直接率骑兵登城。
阿勿思力心中一喜,马下令部下学着启民部的方式,开始修建斜坡。
众人立刻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虽然垒土坡仍然要时不时的遭到对方弓箭手的打击,但是相比蚁附登城要简单、安全的多。
俟利弗的谋士赵德言倒是一个多谋之人,竟然让他想到如此一策,也是惊人。汉人多谋,果不其然。
两边都热火朝天的功的起劲,只有西面欧彦一行人还没有突破谷口,望着不远处的赛音山城干瞪眼。实在是这里太险峻狭窄了,众人又是一盘散沙,隋军根本不出动的情况下,靠这群乌合之众根本是白白送人头。
各部军队就跟应付公事一样,每天阵势大,就是不拼命。后来山的同罗部都看出对方是在装样子,眼看各部攻击也不慌慌张张地浪费箭矢了。
阿勿思力和启民部也看出来了,这一仗还真不能指望隋军,他们就是来混日子的。
欧彦自己不攻城,对各部的监视却没有放松。从麾下听到两边都开始修建斜坡的事情,他很是恼怒,若是对方学会了以此攻城,那岂不是将来也能对付大隋的城池。
只是现在没法翻脸,欧彦也不能破坏他们的行动,只能严密监视,任其所为。
联军的行动吓坏了城头的同罗朵儿,一旦没有了坚城的防护,以他们薄弱的兵力,肯定不是联军的对手。但现在对方在城外,他们困守城中,也无法主动出击,只得眼看着斜坡垒到了他们的眼前。
同罗朵儿只得集中所有的弓箭手在两道斜坡前,排成密集的阵型不停地对下面放箭,企图靠数量阻击对方骑兵的冲锋。
两部骑兵数次突击,皆没有成功,反倒在斜坡堆满了尸体,惨不忍睹。
这斜坡只有五六丈宽,骑兵也不可能完全施展开来,只能四五匹马排成密集阵型成批次的前攻击,反倒成了添油战术。
十月底,天气变冷,积水成冰,同罗朵儿见过黄明远在大同城的防御,因此命人往城头泼热水,原本伤痕累累的赛音山城立刻变成一座冰城,更是难以攻击。
而同罗朵儿和同罗室娄分别坚守两道斜坡,虽然压力倍增,但靠着整个部族男男女女的输血,也勉强维持。
北线的俟利弗眼看冬天到了,再打不下此城,怕是要功亏一篑。因此俟利弗决定亲自带兵冲锋,做最后一搏。启民部的精锐沿着斜坡奔腾呼啸着杀城头,哪怕对方阻拦,马蹄也踏翻无数的弓箭手。
联军终于杀到了赛音山城的城头之。
同罗朵儿眼看城破在即,竟亲自带着曳落河与俟利弗拼命。
双方在城头杀了一个血流成河,尸体堆积了三尺之厚,到最后同罗朵儿终于将对方赶下了城头。
此时远处天边,晚霞绚烂,穹天似火。
同罗朵儿望着北方,喃喃地看着,兄长,你怎么还不来?
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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