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薛世雄追击溃逃的同罗部部众返回,上报道,因为山谷北面尽是山林重叠的小道,他们怕有埋伏不敢追击,计有一两万胡虏从此小道进入周围山林之中。而茫茫大山,林木茂密,隋军怕是难以清剿。
黄明远也没有则被薛世雄的顿足,这样的环境,放后世的军队来清剿,也不一定能完全成功。要不然小鬼子无数次围剿都没能把我军困死呢。
黄明远望着整个山谷,对左右说道:“在草原上的牧民眼中,狼居胥山是草原圣山,天神降临之地,心中敬畏之处。你们看这蓝天,白云,雾松,乌龟石与牛羊交杂,再看这山峦起伏,苍松翠柏,河流清澈,真是人间仙境啊。可惜,如此美如画卷的地方,从今天以后,再也没有了。”
说完,黄明远脸色一变,对乔钟葵和薛世雄说道:“命令各部依次撤出山中,从此山谷开始,火焚狼居胥山。五百里的山脉,不可留一处空档,尽皆焚毁。尔等诸部,于狼居胥山四周巡查,勿使有一个可以从此山脱逃。”
黄明远不准备对狼居胥山围剿,他要一劳永逸,大火焚山,将山上所有的生灵全部烧死在此处。
“元帅,这”
乔钟葵和薛世雄都震到了,二人对此感到难以想象,烧掉一座大山,这简直难以置信,闻所未闻。
黄明远止住众人想要劝阻的话,坚定肃毅地说道:“各部务必执行命令,但有漏网之鱼,我必严惩不贷。”
黄明远带着隋军依次退出了狼居胥山。接着断后的薛世雄便沿来时之路,依次点火。时天色已晚,浓云密布,又无月色;昼风既起,夜风愈大。
随着隋军设置的多个起火点起火,众人早望见一派火光烧着,随后两边的林木亦着。一霎时,四面八方,尽皆是火;又值风大,火势愈猛。之后满山火起,上下通红,映得天空都是火红色,仿佛要把这天烧破一般。
狼居胥山之中,人兽皆惧,哭号不已。不少各部的游骑希望能穿破山林阻隔,突出山外,皆被隋军阻挡。敢有冲击隋阵者,尽皆被射杀。
这火越烧越大哦,在数十里外的卫律城上亦能看到山上的滚滚浓烟。此火越烧越烈,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
直到三天之后,已经没有人再试图突围了。整个山上弥漫着肉体烧焦的味道,令人闻之作呕。
黄明远望着浓烟滚滚的大山,长久才叹了一口气,满眼意味深长,悠悠地对陈远说道:“这一把火烧过,怕是要多年之后,此山再能重现绿色。”
陈远点点头。
每当黄明远心情不好的时候,陈远就在其身边做一个合格的倾听者,倾听着黄明远诉说着心中的苦闷,感受着黄明远心中难以派遣的忧愁。
“不过随着这把火,此次北伐也差不多真的要结束了,三十年之内,怕是整个草原再没有人能忘记今日,忘记我黄明远的名字。草原胡虏怕我一日,大隋边境则安定一日,大隋百姓则安宁一日。若是万方有罪,罪在我身,降至我身,而我无悔也。”
过了良久,陈远才看到黄明远眼角的一滴泪水。
战后,黄明远仍不罢休,围困了狼居胥山整整十五日才撤兵。
狼居胥山的大火烧了数月不止,浓烟遮天蔽日,大火耀如霞光,还伴着“噼里啪啦”的爆裂声过后只剩下一片焦土以及一层灰烬。狼居胥山上空的浓烟数月不散,带着一些狰狞,望之似乎有张血盆大口袭来。而那些带着浓烟与灼热,夹杂着肆意妄为的呼啸声,还有让人窒息的气体急速燃烧的嘎巴声,似乎天地也为这股喷涌而来的爆发而放行。m.nkqrjj.com
没有人确切知道这场大火一共烧死了多少人,山中所有的生灵都在这场滔天的大火中化为乌有。直到数月后的一场大雪才将山中最后一股烟尘浇灭,这场天地间迟来的哭泣才痛苦的嘶吼出来。
狼居胥山的大火,整个草原,一览无余。
数百里之外的各部也能看到狼居胥山上的滚滚浓烟。所有人都被这场大火给惊呆了,甚至有人以为这是天罚,惊慌地跪在地上祈求神灵庇佑。这场吞噬一切大火,将每一个草原人的荣光狠狠地碾碎到尘埃里,再无人升起抵抗隋军的雄心。
甚至连溃逃到拔也古部的屈古棱,望着这场大火,也对自己之前招惹隋军的行为痛苦的无以复加,不是他无能,实在是大隋太强大了。至少在现在,这片土地的主宰不是生存在这里数千年的引弓之民,而是那些被作羔羊的隋人。www.nkqrjj.com
现在,一切的重点都是要从隋人的屠刀下苟延残喘,侥幸得存。
而现在最痛苦的,是望着狼居胥山大火却无能为力的同罗斜也。同罗斜也率部侥幸逃脱梁默和张定和的追击,便向狼居胥山而去,他要去和部落汇合。可还没等他到达,狼居胥山的大火已经燃烧而起。
同罗斜也看着望着远处的熊熊烈火,已经傻了。
等到同罗斜也反应过来,已经癫狂的同罗斜也拼了命地要去救援自己的部众,却被祖君彦死死地拉住。
祖君彦几乎是吼着说道:“主公,为了大业,忍不住也要忍。黄明远正等着主公自投罗网,主公只要活着,就有机会复仇,若是就这么死了,同罗部就真的完了。”
“啊!啊!”
痛苦的同罗斜也几乎像野兽一般发出低沉的嘶吼之声,仿佛是心神俱裂一般难捱。
部落残部个个也是低头不语,那熊熊烈火中有他们的亲人,有他们的同胞,可是没人能说出出击的话。事实上,这么多仗下来,他们已经恐惧了,对隋军赶到深深地恐惧。
祖君彦和同罗遏鲁扶着同罗斜也进入帐中,痛苦的同罗斜也眼眶尽裂,嘴中低吼,不能言语。
祖君彦乃下令各部立刻转道向南,赶往赛音山,又让同罗遏鲁代同罗斜也约束众人。现在的同罗部内忧外患,正面临在崩溃的边缘,再也经受不了一丝一毫的打击。
同罗部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找个无人的地方,默默地舔陟伤口。
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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