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不得黄明远不如此谨慎,实在是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有太多的前车之鉴让黄明远去警醒。事实上黄明远荣立大功之后,不少人便纷纷跳出来弹劾黄明远,想从黄明远身上挑错立威的不在少数。聚聚小说
去年底,北伐大军还没有从漠北返回,治书侍御史柳彧便上书杨坚弹劾黄明远治军无方,放纵劫掠,在攻破突厥牙帐时,一些珍宝文物,牙帐珍藏,都被兵士抢掠一空,请求司法部门予以审查。而之后大理寺卿梁毗更是弹劾黄明远在草原上妄造杀孽,肆意屠杀俘虏,还杀良冒功,导致草原之上,人神共愤,要求将黄明远下狱论处。
而之后御史台的御史似乎如发现了腐肉的苍蝇一般,纷纷跟进弹劾黄明远。
实际上这种弹劾,倒不是这些御史真的以为黄明远有罪,除了一些恶意打击报复,更多的人还是想趁机踩着黄明远上位,当然也是对黄明远的一种震慑。m.nkqrjj.com
幸好杨坚总算清楚过犹不及的道理,震慑一下黄明远是可以的,但是不要做得太过,毕竟黄明远还统大军于外,难道不担心黄明远会弄出些乱子吗。
而且杨坚也算是知道黄明远的忠诚,更了解行军之事不比其它,对于众人弹劾的军机不严、屠杀战俘等事更是嗤之以鼻。他并没有动黄明远的心思,便不予奏准。
在丰州得知消息的杨昭也趁机积极为黄明远说好话,这才将这波弹劾热潮压了下去。
不过杨坚帝王手段高超,刚任由众人弹劾黄明远,制造声势,给了黄明远巨大的压力之后,便派人抚慰黄明远,言“有人诽谤你,现在朕已经明白了真相,你千万不要把这事放在心里。”又赏赐给黄明远绢二千匹,以安其心。
黄明远虽然知道此事已了,但还是惊出一身冷汗。
黄明远也清楚此事是惯例,李靖、侯君集、郭子仪、狄青、曾国藩哪个得胜还朝的大将没有遭遇过各种各样的弹劾,上至阴谋作乱、祸乱朝纲、图谋不轨,下至自己的个人私德,都是人家的攻击点。这些奏疏弹劾的会让你自己以为自己便是一个十恶不赦之人。
这一次没人弹劾自己居功自傲、意图不轨就是好的。这是君主、朝廷默许的对领军大将的敲打,给大将一些警醒,勿要得意忘形。
黄明远因此表现的无丝毫怨怼之心,天子使节到来之时,黄明远便一个劲地叩首谢罪,承认罪过。
黄明远的表现令杨坚很是满意,因此杨坚公开在朝堂上表示黄明远是一个忠君爱国之人,之后这些弹劾才渐渐消弭。
至此之后,黄明远便越发低调谦恭。他赖在丰州不走,除了的确有很多事情要去布置,也是希望能和杨昭一起返京,隐匿在杨昭身后,让杨昭多替他挡一些风雨。
所以这一次回京,黄明远事事以杨昭为首,倒是省却了无数的烦恼。
不过杨坚那里不在意,杨广这里却是很在意。
这一次黄明远回京之后,前往东宫去见杨广,杨广也逮着黄明远狠狠地训责了一番,直言“纵观从古至今的历史,身处富贵而能知足的人很少。他们不论愚智,都不能有自知之明,这才招致祸患。王敦、桓冲之祸,皆是如是也。”
杨广这帽子戴得,都要把黄明远吓尿了。自己何德何能,现在能与王敦、桓冲二人相比,人家是在朝中“立天子”的等级好不好。
黄明远听得冷汗直流,立刻伏在地上,一个劲地向杨广请罪,其狼狈之状,从未有之。如此这般,这才使得杨广满意。
杨广倒还是信任黄明远的,这一次也是例行旧事,敲打一下黄明远,勿使黄明远产生骄纵之心。也是向天下人表明自己公正严明,不徇私舞弊。而黄明远恰好做了那只悲惨的鸡。
不过杨广做的尚有些刻意,还不如杨坚那般圆润。
杨广之后便把黄明远扶了起来,勉励了黄明远一番,接着便不住地询问关于漠北诸部的事宜,倒是事无大小,俱问了一个遍。而之前刚刚一番怒斥的样子,跟现在判若两人,使得黄明远还以为刚才如梦一般。
杨广最后还客气地留黄明远在东宫用饭,但被黄明远拒绝了。
当日离开东宫,黄明远尚后怕不已。
现在黄明远才发现自己这些年来苦心经营的一切在君主的权威与现行的规则体系面前,实则是一文不值。
此事之后,黄明远越发深悉“恩威难测”、“伴君如伴虎”的道理,自己此时时刻有所警醒,要深惧盈满,能知足而退。
与此之后,黄明远便准备进入一种半隐居的状态。
回京之后的杨昭,立刻被父亲拉到东宫一起处理朝政,他的这个太孙名头,可不是虚的。而黄明远无事一身轻,心态放松之后,反倒最是清闲。
杨坚不在长安,朝廷一大半的核心班子都被杨坚带到了仁寿宫,留在长安的大多都是大小猫两三只,根本不重要。也因此很多事务都要转仁寿宫办理,像并不这样的部门更多的是维持自身的运转罢了。
黄明远索性没有直接去兵部上任,而是告假在家休息。
实际上黄明远所担任的诸职务中,无论是左武卫大将军、兵部尚书还是太子右庶子都是极其重要的职位,权利极重。
同样这种老牌的权利机构,其内部倾轧也是相当严重的,哪怕自己身为老大。
黄明远知道自己作为外来户,在京中各部门中几乎没有什么根基,一旦上任,肯定会受到原有权利体系的各种各样的排斥,甚至为难。若是别的时候,黄明远或许会沉下心来,花费一番功夫,将这群老油条们一一收服。但现在已经是仁寿四年,杨坚也没有半年的时间好活了,等到杨坚身死,这些原本的权利体系势必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到时候自己背靠杨广,更容易行事,因此自己现在没必要一回来便扎堆到三省六部里面跟他们争权夺利,还显得吃相难看。
黄明远在丰州是一言九鼎,但是到了长安,却是无根之萍,受制于人,无论资历、地位、根基还浅薄的很。虽然得立大功,但较之历史上霍去病那样的显赫的地位还相差甚远。
既然如此,还不如冷眼旁观的自在。
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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