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塘城以北,数万大军严阵以待。纹丝不动的大军将空气都凝结地压抑起来。
听到孙焦所部,连大旗都被对方斩断,一直等待的欧彦知道,到了他们出击的时候。他一挥令旗,身后的千军万马仿佛如潮水一般,向着钱塘城涌去,要将钱塘城淹没。
十多里的距离,骑兵飞驰而至。虽然欧彦麾下骑兵不多,但成编制的骑兵疾驰而过,整个大地都在震动。
城墙上的刘元昌最先发现,城墙似乎在抖动。然后城墙北面,出现了一道黑线。这道黑线越来越明显,而城墙的震动也越来越剧烈,最后一群跃动的骑兵终于出现在眼前。那绛色的“隋”字旗是那么的碍眼。
刘元昌满是惊恐,眼神中的畏惧使得他的表情都扭曲起来。
“隋军来了!”
不知城头上谁高呼了这么一声,立刻惊动了所有人。众人不约而同地望向北面,那耀眼的大旗,奔驰的骏马,明晃晃的横刀,仿佛勾起了他们昔日的恐惧,不少老兵直接丢下兵器,嚎叫着向后逃去。
此时是贼匪军血战一日,将看将要获得胜利,心中最开心的日子,是他们最后的欢歌。可隋军的突然出现,直接如一盆凉水突然浇下,浇灭了众人心中的那团火,浇灭了众人的骄傲与底气,浇灭了众人最后的信念。
到现在,这场欢歌成为他们最后的挽歌。
而与此同时,余杭军有多么惊慌与恐惧,那么毗陵军便有多么欢喜。孙焦扶着城墙,也不管自己肠子都顺着肚子往下流,放肆地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孙焦竟然止不住哭了。
他娘的,这是老子自造反以来打得最艰难也是最奋不顾身的一战,这种结果,真他娘的
城头城下,尽是欢呼,虽然他们人数少的可怜,但那震天动地的欢呼声似乎要将对面的余杭军给吞没了。
谁能料到,一群反贼会这么欢迎官军。
陈景宗的大队骑兵很快到达北门,张冠之尽力让部下给隋军让开一条道路。
陈景宗打马到张冠之面前,对张冠之说道:“现在我军接手战场,你们全部退到城外集结。”
张冠之大声说道:“将军,给我一匹马,我要宰了刘元进。”
陈景宗打量了张冠之一眼,问道:“还能战否?”www.nkqrjj.com
张冠之一拍胸脯,大声回道:“头未断,便可战!”
陈景宗壮之,大声赞道:“好壮士!”便让人给张冠之一匹马,让他随即一同征战。
张冠之手持长矛,翻身上马,向城内杀去。
进入城内的隋军骑兵越来越多,整个城门以北,都是隋军的马蹄。原本在城门处围杀张冠之的吴实所部,立刻就被骑兵冲得七零八落。无数的人拥挤在这狭窄的街道上,被战马踩踏而死。
吴实本人也在第一时间便失去了对军队的掌控,他本人被裹挟在乱军之中,被推着往后而去。
刚开始吴实还在挣扎,但很快他身边的亲兵都被冲散。吴实无奈,只得打马往南而去,准备逃离。
抢占城门之后,隋军开始往内突击。
陈景宗早就对钱塘城内的地形熟悉无数次了,心中对怎么进击也推演了无数次。大军入城,骑兵分散开来,从各个街道开始清理残兵。
贼匪的兵力都集中在北城门上下,防御也没成梯次。因此贼军主力正面被冲散后,根本无法再次防御。m.nkqrjj.com
城内四面火起,在黑夜中映照的通红。在灼灼烈火之中,大越国的命运也随之被燃烬。
城内骑兵激战的同时,隋军的步兵也一路急行军赶到了城门处,将刘元昌、朱封等人堵在了城墙之上。
刘元昌、朱封等人见隋军骑兵到来之时,便准备撤退。他们很清楚钱塘城已经不可守,现在留在钱塘城,不过是白白浪费兵力。但城墙之上不只有二人,还有刘元进。为了得胜,他连自己身边的亲兵都派出来了,如何甘心撤退。
而且他现在掌控的也只有半个余杭郡,若是再丢了钱塘城,那让他做流寇吗?所以刘元进严令诸将不得撤退,并命刘元昌下城去支援吴实所部,自己又亲自攻打孙焦残部。
城头上的孙焦等人也知道胜利在望,士气大涨,此时如何会退。因此任凭对方如何攻击,自身如何伤亡,犹死战不退。
急切之间,城上、城下皆不得胜,而时间却被一分一秒的消耗掉。最后刘元进失去了最好的突围时机。
朱宽带着步兵沿着城门处的楼梯一路杀到城墙之上,与贼匪军鏖战到一起。
隋军人多,而贼匪军则是已经鏖战了整整一日,疲惫不堪,很快便节节败退。
阵前指挥的朱封见此,再次劝刘元进撤退,但刘元进再次拒绝。此时的刘元进已经有些癫狂,拿着横刀大吼道:“朕不走,朕要与隋逆死战。”
幸好跟随刘元进的诸葛殷让人上前按住刘元进,众人纷纷上前,七手八脚地将刘元进抬走了。最后只剩下“朕不走,朕不走”的喊叫声。
朱封亲自带兵断后。
隋军越聚越多,众人沿着城墙一路向东门撤退,企图撤到城中。但是隋军骑兵早到,已经将东门处占领,正与东城墙守军激战。
潘富亲自护着刘元进往南冲,侥幸冲破了隋军的阻挡,可其队伍却被隋军截成两截。诸葛殷和潘富也顾不得后军,让架着刘元进的人拼命地往南跑,至于留下的部队,则成了弃子。
大将朱封留在军后,也被隋军包围。
朱封是小吏出身,为人忠义,又多智谋,是刘元进麾下少有的上将,这一次也是他拼死力战,刘元进才能得脱。
此时朱封手提横刀,浑身是血,也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已经力竭的他已经无力再战,眼看身边的士兵越来越少,朱封不愿为隋军俘虏,受尽屈辱,乃横刀自刎,将一腔热血洒在了钱塘城头。
至此,城墙上再无成规模的抵抗。
城墙之上,四面皆是“隋”字旗飘扬,这座被占领整整七个月的城池,再次回到大隋的怀抱。
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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