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明远来开卢家,卢慎的小儿子卢文浚看着黄明远离去的身影,倒是有些鄙夷。总听人家说黄明远很厉害,今日一见,也没有什么过人之处。聚聚小说
卢慎躺在胡凳上,向儿子问道:“文浚,你觉得黄明远这个人怎么样?”幽州靠近草原,一些胡人用具也影响着这里。
卢文浚便说道:“看着也没有外面传得那么厉害。”
“哪里不厉害!”
“外人说这黄明远六亲不认,胆比天大,乃是个‘二杆子’,但我看不像。他刚来幽州,便知道来拜访父亲,说明他并没有外界说得那么不识好歹,还是识得大体的。”
“哼!”
对于儿子的回答,卢慎着实不满。他有好几个儿子,养在身边的就这一个,也是留着养老的。他其实对儿子寄予了很大希望,但卢文浚着实达不到他的要求。
“你才是管中窥人,不辨高低。”
卢文浚听到父亲斥责,心中一惊。他长在父亲身边,性格倒是比较温顺。
“儿子愚钝,不解父亲的意思。”
卢慎乃说道:“这黄明远,他今日看似是向我请求,但其实只是随意一言,对于卢家的态度,根本不在乎,所以一见我不同意,转身便走,都不回头。正常情况下,来求别人,不应该提出一些条件,来换取卢家的支持吗?可他偏不,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卢文浚不知。
“这意味着,黄明远决心已定,无论如何,都要将他的策略推行下去,即使卢家不支持,他也不在乎。他来卢家,有期望,但并未放在心上。”
卢文浚听了有些吃惊,脱口而出道:“他凭什么有这般底气?”
“就凭他的威望,天子对他的信任,还有他手中的军队。”
卢文浚听了,喃喃不能语。
“黄明远不好对付啊,非寻常之人可比。实在不行,我们也不得不退让,但是必须
要让黄明远付出一定的代价。毕竟,我们得让他明白,在幽州,还是离不开我卢家的。”
虽然世家之人耻于谈利,但所作所为,其实根本离不开利。不管是名声上的,权利上的,还是财货上的。
卢慎久经风浪,他不是没见过那些自以为是的毛头小子,当年比黄明远胆子大的人他见的多了。但在幽州,离开了卢家,谁也不行。卢慎相信,只要黄明远碰几个壁,还是会乖乖地来找卢家,到那时候,便是双方谈条件的时候。
“告诉他们,任黄明远上蹿下跳,咱们不对抗,但也不合作。同时你让人想办法,给黄明远弄些乱子出来。”
卢文浚见父亲智珠在握,也是欢喜。
但卢慎其实并未真的明白,黄明远要的就是卢家一个态度,即使这个态度是反面的。只要卢家有了态度,是敌是友便好分别了。对于黄明远来说,对待朋友,要像春天般的温暖;对待敌人,要像严冬一样残酷无情。
而对待卢家,既然不是春天,只能是冬天了。
黄明远回到由原来的幽州总管府改成的行台驻地,便开始下令大规模的清查田地,同时实现新税制,并开始推行商税。
其态度一改之前的温和。
之前幽州便有基础,陈远将前期的准备工作都做足了,只是没有大规模铺开。这一次只不过是让之前偃旗息鼓的动作再次大了起来。
黄明远一声令下,整个涿郡官府都动了起来。
新税制开始实行,而各地也开始大规模的清查、丈量田地。
其实世家大族反对的不是税制改革,而是其中的清查田地,摊丁入亩等项目。世家大族土地多,人口少,而且还不分家。原来按人头、按户数收税,自然要少,现在改成以土地收税,税收立刻成几何倍数增长,这让他们如何愿意。
不过此时幽州驻扎着几十万的军队,各大家族虽然不满,但也没有人敢于真的作乱,只是想方设法给涿郡官府制造麻烦。
不是这里的工作队被打了,就是那里的田册被毁了。都是一些老百姓或者是小吏干的,法不责众,也不能去向世家大族讨个公道。
当然,这些小事是不会打击到黄明远的决心,于是在各种矛盾的相互碰撞中,清查行动得以全面铺开。
涿郡除了在土地上动手,新的商税政策也开始实施。
而且为了让百姓接受,新的商税从赌坊、青楼等行业开始,征收重税,要求每月缴税五成。其余行业,根据轻重缓急,分了不同的批次、等级征税。至于粮食、马匹、运输、盐体等行业,统一纳入官府的管理之中,并禁止私人铸币······m.nkqrjj.com
黄明远的大动作,在涿郡掀起一场渲染大波。
商税一事,狠狠地扎痛了世家大族。
世家大族虽然明面上不进行商业,但其实背地里,哪个不是控制着各行各业,只是为了名声,多设手套而已。
马无夜草不肥,世家大族若是不经营商业,光靠土地里的吃食,凭什么养这么多人,还能控制这么多资源。
他们原本缴纳的商税很少,但现在“官绅一体纳商税”,一些奢侈行业还要纳重税,便让他们无法接受。能开赌坊、青楼、粮站、车马行的,也没有普通人。
行台的政策一出台,便如同捅了马蜂窝一般,立刻引得无数人反对。
这些人除了不断地来劝黄明远,还开始施展各种手段阻挠政策的施行。
很多世家大族,朝廷里都有人,众人以黄明远私改税制的罪名,弹劾黄明远的折子如雨一般飞往洛阳。
可惜黄明远早提前跟杨广说过此事,因为黄明远这明显得罪世家大族的政策,还得到了杨广的赞许,众人的弹劾不过是泥牛入海,毫无回音。
于是众人又开始对黄明远进行诋毁,但黄明远声望在北地实在太高,光是诋毁,反倒引得百姓回击,根本无用。
最后这些世家大族实在没办法,开始进行各种各样的破坏。攻击官府属吏,打击与官府合作者,各种手段更是层出不穷。
涿郡官府有些疲于应对,而黄明远倒像是不知道一样,坐看丛生的乱象。
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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