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光离开之后,赵才便秘密去见了起部郎张贤。
起步郎张贤是张轲的亲侄子,也是萧后的表兄。虽然也算外戚,但关系已经很远了,所以并没有在此前的屠杀中波及。
赵才知道自己身份特殊,一旦去见萧后,很容易引得宇文化及兄弟怀疑,所以便将此事托于张贤。
张贤官职虽不高,但从小和萧后一起长大,关系很亲密。
江都兵变之后,张贤也一直惴惴不安,唯恐为反贼所害,幸好他祖籍范阳方城(今河北省固安县),为人也素来低调,倒也没受牵连。但暗地里,他又为宇文化及等人的谋逆行为不满。
张贤曾经担任过左侯卫长史,跟赵才关系很亲密。
赵才和沈光定计之后,四面寻找,今朝中官员,大部投了宇文化及,能相信的也就只有张贤。
赵才见到张贤,并未直接挑明此事,而是试探着痛骂宇文化及兄弟。
面对赵才的试探,张贤毫不掩饰对宇文化及兄弟的痛恨。但当赵才相邀之后,他反而又有些迟疑了。
张贤的性格并不是一个果毅之人。
不过很快,张贤便决定跟着赵才,行这一遭。
张贤的祖父张缵,在南梁的时候曾担任宰相,也算出身名门。但到他这一辈,虽然有萧后为依仗,但张家很明显没落了。张贤妻子去年去世,子女俱不在身边,是茕茕一人。这次跟着赵才救驾,虽然有风险,但一旦成功,却是能使门楣再兴,就是真的不幸失败,被捕身死,也能落个忠义的美名。
于是张贤便悄悄来见萧后。他是萧后的表兄,来见萧后虽然有些突然,但也不至于让人太意外。www.nkqrjj.com
见到萧后,张贤便把他和赵才商议的事情,和盘托出。其实主要是赵才和沈光的商议。
萧后听了,大吃一惊,连忙问道:“此事是兄长所计划,还是赵将军所计划。”
张贤一愣,便言道:“是赵将军托我来的。”m.nkqrjj.com
“那兄长知不知道此事有几成成算?”
张贤更是有些发懵,这种情况下,阿妹不是应该高兴才是,怎么尽问这些问题。
张贤有些思虑了一会,这才说道:“我感觉成算应该不低。赵将军毕竟在军中多年,旧部众多。只要他有心,能招揽的人必然不少。而且他还和沈光也联络上了,到时候咱们里应外合,一起攻击宇文化及的中军,必然得手。”
“沈光?还有沈光?”
这时张贤才想起自己忘了什么,便有些高兴地说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我给忘了。赵将军说,听沈光有言,卫公的长子黄维扬突围出去之后,联络了江南军队和沈光、麦孟才等部,并大破宇文定及和海陵贼李子通,现在正积极准备反攻江都。”
“黄维扬!”
这时萧后终于有些惊动,甚至站了起来。
“兄长是说黄维扬,那这次有没有黄维扬参与到里面。”
张贤闻言,摇了摇头,他不知道阿妹怎么反应这么大。
“赵老将军听沈光言,黄维扬担心攻打江都会腹背受敌,便决定先向东覆灭李子通,再联合黄维烈合围江都?”
“还有貎奴?”
“黄郎将的事情沈光也不是很清楚,听说黄郎将向西突围,已经会和了左天成、陈伯图、陈棱等人,也是在准备东向。”
萧后闻之,坐回了位置上,好久才说了一句道:“那就是说黄家兄弟,已经掌控了江都周围大部的军队了。”
张贤不解,只得说道:“应该是吧。”
萧后又正色地问道:“那这一次到底有没有黄维扬掺和?”
张贤犹豫一二,才说道:“我想应该是没有吧。沈光是被黄维扬调到陵亭的,后来沈光见宇文化及北逃,担心宇文化及裹胁你们到了淮北,他们追之不及,便弄险去见了赵将军,定下了内外夹击的计策。”
听得兄长的话,萧后闭上眼,轻叹了一口气。
张贤是满腹狐疑。
萧后心中一阵翻滚,却又一些不敢相信。
沈光这是自作主张,黄维扬未必愿意来追回他们啊。他们在高邮耽搁了这么多时日,黄维扬要是想来,早该到了才是。
若是有黄维扬,以他的稳妥,萧后相信这次兵变应该能成。但现在没有黄维扬,仅仅依靠沈光的几千人和赵才秘密联络的一批人,能成的把握,几乎没有。
就是真成了,黄维扬会怎么办?
想到这,萧后便言道:“兄长,你回去之后,便告诉赵将军,就说我同意了,让他们放心。至于兄长,兹事体大,不是兄长可参合的,还是莫要多与赵将军联系。”
张贤满腹狐疑,眼看萧后同意,也不敢多问。
“我有些累了,兄长且回吧。”
“诺!”
······
张贤在这的时候,萧后还强撑着端庄,等张贤离开,她便瘫在榻上。
太大胆,实在太大胆了,这群人是根本没把他们的安危放在心上啊。
萧后过了好一会,这才缓过劲来。
她一点也不看好赵才和沈光的计划,这计划没半点成算。若是可以,她绝对会阻止二人,可她知道,二人主意已定,她根本劝阻不了。
萧后在榻上坐了一下午,反反复复而不绝。到了酉时,一直没说话的萧后突然对身边的侍女说道:“阿亭,你让人去找宇文化及,就说我要见他。”
萧后的侍女阿亭跟着他二十多年,立刻便明白了萧后的用意,赶忙说道:“皇后娘娘慎重啊。”
萧后摇了摇头道:“若非万不得已,我是绝不愿意走到这一步的。赵才他们只想着突然动手,里应外合,却不知道,宇文化及对赵才监视有多严密,一旦赵才有动,很难隐瞒。
而且宇文化及拥兵数万,只凭沈光区区数千人,能够成功?”
说到这里,萧后叹了一口气,又言道:“若只是他们失败,倒是没什么,可若是因此而激怒了宇文化及,使得燕王安危有恙,我如何对得起先帝啊。”
这时侍女阿亭也不说话了,宇文化及若是被激怒了,会做什么,谁也不清楚。而当前燕王的安危,最为重要。
“为今之计,也只能对不起赵才他们了。”
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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