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邙山一战是决定天下命运的一战,此战隋军歼灭魏军愈十三万,俘获无数,彻底摧毁了魏军的反抗能力。
自此战之后,天下再无可与隋军相抗者。
对于黄明远来说,击败李密本就是当然之事,李密内部混乱,已经到了随时要崩溃的地步。将领也各怀心思,投降的比抵抗的都多。正常战役下来,基本上就是黄明远在和李密军中的叛将演李密,李密若是不败,真成神了。m.nkqrjj.com
可是旁人不知道。
在整个洛阳小朝廷眼中,李密堪称大魔王一般,时刻威胁着洛阳城的安危,仿佛其弹指一挥,整个洛阳小朝廷就要覆灭。
所以黄明远抬手便破了李密,在所有人的眼中,所抬起的高度,难以想象。
有识之士都很清楚,整个天下要变天了,再无人可挡黄明远。
洛阳周边,不少人怀着各种心思来投奔黄明远。
反应最快的,应该便是王世充了。
王世充这些日子一直在含嘉仓城之中因为黄明远的南下忐忑不安,他没有认为黄明远打不过李密,事实上王世充也发现了李密的软肋。
正因为如此,他才担心自己的命运。转投郭文懿的事情是一个大污点,一旦黄明远击败李密,回过头来,捏死他跟捏死一只蚂蚁一般。
难道他王世充还有底气跟黄明远一战。
现在想想,当初怎么就鬼迷心窍了。虽说卫公不让自己沾染兵权,那好好给卫公办事就完了,为何非得赌上一把。
这两日王世充一直在想法子怎么去见黄明远,打消对方的怒气,可始终没什么好办法。
背主之罪,到了哪里都没有好下场。
王世充不停地往张方翼府上跑,希望能从张方翼这里,获得一丝转圜之机。但他和张方翼关系本就不好,也没什么用。
而且令他万万没想到,黄明远进击速度实在太快,自南来金墉城,前后不过十天便击败了李密,让所有人的眼珠子掉了一地。
按王世充的预计,这仗最快也得月余才能结束。
这大大打乱了王世充的计划,他本想着先由张方翼给他转圜,然后顺势回到黄明远麾下,跟着一同打李密。若能立功,也能重获卫公之心。
可现在一切都不可能了。
半夜里听闻隋军在北邙山大胜,王世充脑袋轰一下,久久没有回过神来。但很快,他就穿起衣服便往外跑,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好。
之前他因为心中有鬼,所以不敢见黄明远,但今时今日,再不去见黄明远,这辈子就见不到了。
王世充什么都顾不得,拼命要往金墉城方向去。
此时是夜间,洛阳城门不开,王世充竟直接让人将他放在筐里缒了下去。
从洛阳城到金墉城并不远,但因为是夜里,又到了冬天,路并不好走。王世充快马兼程,没想到半路马失前蹄,他从马上摔了下来,差点被摔个半死。
虽然浑身骨头缝都疼,但王世充哪顾得着休息,仍继续赶路。今天他只要不死,就得往金墉城赶。
王世充到达金墉城的时候,已经是拂晓了。
此时黄明远也带领指挥中枢返回金墉城。因为连着熬了两天两夜,黄明远刚歇下。
当然没人会为王世充叫醒黄明远。
这王世充也是有胆有识,眼看黄明远没醒,“扑通”一声就跪在了议事堂前。青石板的地上,冰凉、坚硬,可王世充面不改色,跟跪在自己软榻上呢。
从拂晓到中午,快接近未时黄明远才醒来。此时王世充已经跪了整四个时辰了。
黄明远醒来之后,听到王世充的消息,本来不想见,但转念一想,便改了主意。王世充不是一条忠诚的狗,但是一条好用的狗。
虽然忠诚很重要,但能力也很重要。再者说了,这乱世,有几个人有忠诚。光用忠臣,怕是就无人可用了。
王世充在寒风中跪了四个时辰,也有点撑不住了。等听得黄明远唤他进来的消息,猛地起身,差点扑那里。www.nkqrjj.com
也没人扶他。
王世充踉踉跄跄地往里走,倒显得有些落寞和可怜。
到了议事堂前,王世充还没看清黄明远,便再次跪倒在地上,缓缓往前膝行。
王世充进来的时候,黄明远正在吃饭。这个点,也说不上什么饭。听到王世充大声报名,黄明远自吃自己的,也不管王世充。
这才是下马威。
吃饱喝足,黄明远才有功夫管王世充,可是抬起头一看,黄明远就想笑了。
这王世充正赤裸着上身,背着荆条,低着头跪在地上。
“王世充,你这是跟我负荆请罪吗?”
王世充进堂之后,也不敢说话,就低着头。此时听到黄明远的声音,如听天籁,赶忙说道:“臣王世充拜见卫公。”
说完这句,王世充又正正身子说道:“臣万不敢,臣是来领罪的。”
负荆请罪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用的。廉颇对蔺相如,那是平辈,身份差不多,才叫负荆请罪,他王世充可没那么大脸。
“那你背着荆条干什么?”
“臣之罪过,实在是太大,臣不敢狡辩,怕气坏了卫公玉体。今携带荆条,只求卫公狠狠地鞭笞臣一顿,以解心中之气。”
不得不说,佞臣说话,就是比忠臣更入耳。
黄明远起身走到王世充的面前,随手拿起一根荆条,随意地问道:“王世充,你说这话,就是让我僭越了。听说你是洛阳的功臣,你能有什么罪啊?”
“臣之前为了征讨李密逆贼,为了获得朝廷支持,不得不与郭文懿等人虚与委蛇······”
没等王世充说完,黄明远就打断了他。
“王将军可不得这么说,你是朝廷之臣,和哪个大臣有关系,可没有我说话的份。”
王世充立刻明白,说错话了。
王世充来时便想着,只认错,不狡辩,没想到又多说了两句,惹恼了卫公。
此时王世充不敢再说什么了,只得不住地叩头道:“是臣有罪,臣不该贪功,不该背主,臣万死不恕其罪,臣有罪!”
王世充可能也是怕了,说着说着,竟然眼泪都出来了。
黄明远看着王世充,手中的荆条,照着王世充狠狠地抽过去。
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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