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整再战,林士弘觉得自己出了个好主意。
虽说磨刀不误砍柴工,但林士弘却忘了,他的这一停顿,虽然重新布置了阵型,但也给了城中守军喘息的机会。而隋军在经历了残酷的战斗考验后,逐渐成长和适应了战争,怀宁城这台战争机器在经过最初的不适之后,已经开始走向了正规。
战争已经从最初的攻击战,向着相持战、消耗战发展。
而和隋军相比,林士弘更缺乏时间。
林士弘在浪费了快一个星期之后,终于决定再次向怀宁城发起攻击。
这一次林士弘选择的主攻方向是西门。
林士弘已经连续面对了隋军的精锐部队,他敏锐的发现,隋军精锐应该就这些了,否则隋军真有上万以上的精锐,就该主动出击,而不是眼睁睁地看着他将怀宁城围得水泄不通。
果不出林士弘所料,西面城墙的守军都是同安郡兵,少经战阵,战斗力远不如杜伏威麾下的部队。
让同安郡兵驻守西城墙也是没办法的事,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黄维烈军队就这么多,只能紧着关键之地来,剩下的,虾兵蟹将也得用。
不过西城守将安排的是王雄诞。
杜伏威、阚棱、王雄诞三人都是猛将,但杜伏威偏于变,阚棱偏于猛,唯有王雄诞是智猛兼备,机变无双,人不能及。整个隋末,堪称南国第一武将。
这一波攻击,为了破城,林士弘将身边的亲卫部队也用上了,自己本人更是亲自统率督战队在后督战。
战斗一开始,就进入到白热化中。
楚军如浪潮一般,一波一波不断向城头发起攻击,而隋军则将滚木礌石如不要钱一般,拼命向下砸。
整个战争进入到最惨烈的蚁附攻城阶段。
无数的人被砸死、砸伤,城外的尸体堆都快垒成了墙。城头的金汁、热油如雨,整个城外都是灼热的腐烂味道。
攻城阶段,楚军死伤惨重。
战争进行到这个阶段,已经成了一场意志的较量。
林士弘此时也咬紧了牙关,下达了后退必斩的威胁。
新打造的冲车、井栏被士兵推着,不要命地往前,任凭城头上箭、石如飞。冲车不停地撞击着城墙,连续的攻击,竟然将一处城墙给冲破了一个大口子。
整个怀宁城,并不算一座坚城,这么多年,也未经多少兵灾,所以一些城墙,堪称年久失修。
勉强的修缮并不能弥补城墙本身的问题。
眼看怀宁城的城墙破了一个口子,林士弘喜出望外,立刻让人向缺口处进行攻击。
在林士弘看来,仗打到这个时候,他终于见到了曙光,怀宁城离破城已经不远了。m.nkqrjj.com
但守城王雄诞并不这样认为。
其实怀宁城的城墙情况黄维烈等人都很清楚,底子太差,谁也不敢说哪一处会出问题。于是黄维烈一开始便让人做了准备,在城墙内侧布置了一圈木质的栅栏,构筑了第二道临时防线。
木质栅栏的防守效果当然不如城墙,但却可以给隋军流出足够的反应时间。
大量的楚军从缺口处冲了进去,但是他们前面的不是坦途,而是一排排泛着寒光的重弩。
王雄诞眼看城破,便让人将提前准备好的刀车去堵住缺口,而弓弩手则埋伏在栅栏之后。
等楚军入城,刀车堵住楚军向两侧前进的方向,而重弩对着当面的楚军不断地射击。
此时黄维烈也率领着救援部队赶到。
眼看楚军入城,黄维烈命令前进长矛队上前,隔着刀车、栅栏对楚军乱刺。
此时整个缺口正面,比一堵墙防御还严密,进入缺口内的楚军不是被重弩射死,就是被长矛给戳死。
隋军的防御给楚军士兵造成了极大的心理震慑,这群人一时不敢进攻。
当然无论是黄维烈还是王雄诞都清楚,这只是暂时的。
趁着攻击间隙,王雄诞立刻带着人去修补破损的城墙。
之前黄维烈就让人拆了一些房屋,其拆解的木头、石块尽置于各处城门,既作为滚木礌石,也能作为修补城墙的原料,甚至连泥土都备了不少。
黄维烈带精锐重新布防,王雄诞就指挥着同安郡兵砌墙。
这些同安郡兵,战斗力或许不咋地,砌墙手艺却是不差。主要是怀宁靠近大别山区,往北便是平原。因皖水之便,供应淮南各地的石料,多出自怀宁,怀宁多石匠,玩弄石头的底子不错,这砌起墙来,手艺怎么会差。
过了没多久,楚军果然是卷土重来,与隋军争夺破损的城墙和栅栏。
对于林士弘来说,攻击此处是最有可能取胜的机会,他当然不会放弃。
于是大批的楚军向着缺口而来,虽然隋军利用地形,制造出一个大的屠杀空间,但向前突击,总比攀爬城墙要容易的多。
楚军虽然伤亡惨重,但毕竟数量惊人,隋军打退了楚军一波又一波的攻击,但是这些楚军仿佛无止尽一般,总也杀不完。聚聚小说
面对楚军,隋军渐渐不支。
这时西门君仪和阚棱分别率部前来支援。而黄维烈也孤注一掷,将全部军队压到了西门。
此时隋军士气大振,与楚军死战起来。
黄维烈考虑到,不管怎么打,城墙有损,总是一个大问题。于是他竟然下令一边却敌,一边修补城墙。
双方战斗在废墟之上,抢回一寸土地,就修补一寸城墙。
三军死战之勇气,你简直难以想象。
林士弘眼看楚军被一点点逼出怀宁城,甚至就要提刀上前。这是最好的一个突破机会,若是败了,人心怕是就要败了。
三军死绝,也要破城。
双方的指挥官,都下达了极度的决心。
这场惨烈的战斗,从早上打到了晚上,但无论是黄维烈还是林士弘,都没有停止的想法。甚至为了鼓舞士气,黄维烈和林士弘竟然亲自带队冲锋。
打到最后,隋军这边阵亡将领无数。
直到双方都筋疲力尽,再也撑不下去了。
而此时王雄诞一面击敌,一面还带着士兵修补城墙。几乎是以一种奇迹的方式,被摧毁的城墙竟在一夜之间被修不好。
虽然他歪扭七八,虽然他丑陋不堪,但他就是一堵墙。
林士弘站在城下,望墙兴叹,他有些不明白了,不过就是一座小城,怎么就那么难打?
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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