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葬礼办的还算体面,而杨佶和黄维扬兄弟一直帮着主事,直待到下午戌时才离开。
回去的路上,杨佶邀请黄维扬前往他的宫殿一叙,不过被黄维扬以天色太晚为由而拒绝了。
今天的事情,杨佶是有些话想和黄维扬说的,但黄维扬却不想和杨佶谈。
这些日子,杨佶的心思都放在了拉拢朝臣,勾连党羽之上,两个人的想法很多时候已经背道而驰了。黄维扬多次劝杨佶莫要太着急,急功近利,事倍功半,得不偿失,杨佶却是不听。
而且这段时间,杨佶一直希望将杨素的女儿嫁给他为妾室。
杨氏生于仁寿二年,今年十五岁。杨玄感造反之后,杨氏家族被籍没,杨氏也被充入掖庭。不过杨广倒是还念着杨素一丝旧情,并未苛待杨氏,反而欣加礼异,特超恒序。杨氏在宫中的地位也比较超然。
杨佶也很清楚自己和黄维扬的关系发生了裂痕,为了帝位,他急着修复双方的关系。杨佶想把杨氏嫁给黄维扬,用杨氏做润滑剂化解双方的矛盾。长孙观音婢不在江都,他倒是挺关心黄维扬的帷幕之事。
不过这些手段黄维扬有些看不上。
二人从小一起长大,朝夕相处,亲密无间,小时候他真把杨佶当作兄弟。而出仕之后,他对杨佶也算是尽心竭力,处处维护。在他看来,杨佶没必要如此试探他。
说到底杨佶还是对大姊的事情对黄家有些芥蒂。
今日拒绝杨佶,除了不想过多介入宗室的事情,也是黄维扬不想再谈纳妾之事。他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本就压力重重,又是在这个紧张时候,步步危机,他是疯了才会去纳妾。
卫公府虽大,但黄维扬平日里一个人住在府上,而维烈则是卫公府和公主府两头跑。他地位再高,家世再显赫,但还是一个驸马,得跟着公主住。
本以为今日维烈送公主回府,不会返回,没想到快到三更,他又回来了。
今天劳累一日,泡了壶茶,哥俩坐在一起闲聊。
黄维烈喟叹道:“大兄,这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国事混乱,宗室该最是可靠,最为依仗才对,可圣人就这么不待见宗室?”
黄维扬说道:“先皇刻薄,除了亲手教养的卫王,其余几个兄弟,皆如寇仇。传说先滕王就是被先皇鸩毙的,其对待兄弟都能这么狠辣,那对待侄子便可想而知。至于咱们这位天子,更是不得了,以一个次子的身份,踏着兄弟的血,一步一步走上这个位置的,又怎么会在意这些普通的宗室。别说重用宗室,恐怕他还担心这些宗室和乱匪勾连在一起,趁机作乱吧。”
黄维烈没在说话。
对于大隋这前后两位天子,其实大家都不太愿意评价了。尤其是当今天子,实在没法说。唉!随他去吧。
“皇太孙今日之事做的,倒是出彩的很,弥补了蔡王之死给皇室的诟病。经今日之事,倒是在朝堂之上,名声会更盛。只是!”
黄维扬不禁摇摇头。
大厦将倾,作为窝中的鸟兽,无论怎么腾挪,都逃不得覆亡的下场。杨佶的能力,做天子的确是绰绰有余,若是太平盛世,甚至未必会比当今天子差。可是他的命运并不完全掌握在他的手中,而是与大隋的命运息息相关。
可是,这乱世之中,群雄并起,风云激荡,大隋的未来又在哪里。
随着局势越来越混乱,黄维扬猜测江都的动乱怕是越来越近。这种乱世,旁的都不顶用,能依仗的,只有军队。
“猊奴,你手中的军队能掌握多少?”
黄维烈没想到兄长突然说起这个,不过他还是据实说道:“我手中有万余人马,但能完全信用的差不多三千人。骁果军多是关中招募的子弟,其中还多夹杂着世家大族子弟,这些人天然对我们反感。我虽然尽力掌握军队,但还是有差距。”聚聚小说
黄维烈虽然身份贵重,又有黄明远为依托,但毕竟年幼,难以服众。这三千人马,还是他经营多时,以心腹将领替换才掌握的。
黄维扬有些皱眉,江都城周围有十多万人马,他们手中可用的就几千人,一旦生乱,恐难以处置。
黄维烈以为江都城要兵乱了,连忙问道:“大兄,城中局势已经恶化到这么严重了吗?难道真要兵变了?”
黄维扬摇摇头道:“我这是未雨绸缪,现在虽然勉强能稳住局势,但山雨欲来风满楼啊,真到了那一日,我们再去准备,怕是就晚了。”
其实黄维扬也不确定江都真的要发生兵变,但父亲的来信中却很确定此事,还让他注意监视宇文化及、宇文智及、司马德戡等人的动向。
这三人黄维扬都熟识,宇文化及不过是个浪荡子弟,挂着一个右屯卫将军的名号,根本没什么权利。宇文智及更是声名狼藉,宇文述死的时候还上表天子,把宇文智及杀了。而司马德戡乃是天子的心腹,无论怎么看,三人都不像是要造反的样子。
不过父亲的坚持,黄维扬一直很信任。
“要加快对沈光、麦孟才、钱杰、陈伯图等人的拉拢。而且你麾下所部,也要加快清理,实在不行,手段硬一些也是可以的。把苏烈(苏定方)、段雄(段志玄)、李文相(李商胡)等人都调入军中,一旦乱起,咱们不求得胜,但至少能逃命。”
黄维烈点点头。
想到这,黄维扬又说道:“从明日开始,你就搬到军营去住,以防有变。”
见兄长如此郑重其事,黄维烈也心中沉甸甸的,没有多言。
到了三更,二人要去休息了。
这时黄维烈忽然想起什么,便问道:“兄长,这两日怎么不见凌先生啊?”
凌先生是兄长的谋士,年近四十,是个道士,具体叫什么不清楚。不过看起来有些本事,兄长对他言听计从。
“怎么,你找凌先生有事?”www.nkqrjj.com
“没有,就是突然想起来了。”
黄维扬这才说道:“凌先生有事出去了,待凌先生回来,或许当下混乱的局势就要拨云见日了。”
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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