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须陀率部救援北海之时,左孝友正率部围攻北海郡治益都县。听闻张须陀东进,左孝友也顾不得攻城,立刻率部向西,赶往牛山(今山东省临淄牛山),抵抗张须陀。
张须陀是左孝友的苦主,这几年张须陀的赫赫战功里面,也有左孝友贡献的一部分。
蹲狗山(今山东招远东北)一战,张须陀大破左孝友,左孝友逃到胶东,修整了好几年才缓过气来。今日张须陀又至,他能不畏惧。
左孝友真想扯着张须陀的衣领子问问,天下反贼那么多,为啥你老揪着我不放啊,我抛你家祖坟了?
双方相遇,为了抵御张须陀,左孝友命人在阵前设置营栅,抵挡隋军。
张须陀也在对面扎下大营,与左孝友相持。m.nkqrjj.com
左孝友吃过张须陀的亏,于是任凭张须陀派人怎么挑战,他都坚守不出。他知道齐郡粮少,相持不了多久,反正他有粮食。他又令部将解象、王良、郑大彪、李畹等人各占据有利地形,相互成犄角之势,阻挡隋军。
张须陀与左孝友相持了十多日,粮尽将退。
青州之地是匪乱的重灾区,整个齐郡、北海郡,都被贼乱荼毒的不成样子,十室九空,赤地千里,他们连就地筹粮都没办法。
这时贾务本劝张须陀退兵。
张须陀却不想丧失战机,便对众人说道:“贼军见我退兵,势必倾巢追击,我军若遣精锐士卒偷袭敌营,必能得胜,诸将有谁愿为我去偷袭?”
八风营的将士,早就不愿再战,此时眼看将要退兵,更是心中高兴,因此张须陀命众人主动请缨,竟然无一人愿意。
看着底下不发一言的众人,张须陀有些生气,一拍桌子说道:“诸位难道都不愿为我去偷袭贼人。”
这时大将樊虎说道:“明府,既然粮尽,咱们莫不如退了吧,将士们都思乡心切,没人愿意再打下去了。”
其余众人不说话,但也是这个意思。
张须陀心中满是愠怒,最后却没有发泄出来。
“唉,若是叔宝在此,必不会使我如此烦忧啊。”
樊虎心中忍不住腹诽道:“叔宝走了这么多年,人家跟着卫公,职务也早在我等之上。就是现在在这里,也是他指挥我们。”
这时罗士信从外搜寻粮草回营,听得此消息,便连忙赶来请战。而军中小将程咬金也自告奋勇,元同罗士信同去。
张须陀大喜,乃命罗士信和程咬金二人各率一千人精兵埋伏草木丛中,自己引兵弃营佯装逃跑。左孝友听得张须陀粮尽溃逃,心中大喜,便想着痛打落水狗,遂引全军紧追。
左孝友全军追击了张须陀十多里,主力也全部离开大营。
这时罗士信和程咬金二人,突然率军猛攻左孝友的营寨。可寨中主力尽出,留守的皆是老弱病残,根本不敌。于是立刻大溃。
罗士信和程咬金二人,放火烧营,连烧了左孝友立起的三十余栅。
左孝友正率军猛冲,忽然惊闻营寨起火,心中大惊,也顾不得追击张须陀,立刻率部回救大营。
这正中了张须陀的计策。
张须陀一见火起,便知罗士信二人得手。又见左孝友回撤,立刻率军调头,夹攻左孝友军。
左孝友冲到营寨前,罗士信令人紧闭寨门据敌。
左孝友猛攻营寨,却难以破营。
而此时张须陀也从后杀来,罗士信遂打开寨门,迎击左孝友。隋军两路夹击,大破贼寇主力。左孝友部大溃,被斩杀无数,他本人只率数百骑溃逃。聚聚小说
北海之围遂解。
张须陀破贼之后,也不前往北海郡,便直接率部返回齐郡。他看起来担任河南道十二郡黜陟讨捕大使,是个挺大的官,但这个官只是个临时差遣,负责剿匪,根本无权过问地方政务。
也就是天子给得一块食之无味的骨头。
这也是为什么八风营的诸将士不太愿意再继续四处征战的原因。自大业七年,八风营四处征战,剿匪数十万,哪个人身上没有一连串的功劳。到头来,却没有什么赏赐,就连主帅张须陀,最后还是一个太守级别的官。
就凭天子如此赏罚不公,凭什么替他效命。
张须陀却是无所谓自己的官职,只是不能为诸将士求得功勋,获得抚恤而内疚。
这些年张须陀是一贫如洗,所有的积蓄都抚恤了战死将士的遗孀。妻子薛氏和两个女儿都死在动乱之中,他除了八风营,一无所有。
回到齐郡,三军将士已经断粮一日,众人是饿着肚子才回家的。
樊虎在齐郡的门口问张须陀,他这样不惜性命,到底是图什么?
张须陀告诉樊虎,他是大隋的将领,图的便是天下太平,他不能因为朝廷不公道,便做个不忠之人。
张须陀回城之后,便见家中皆是缟素,原来继室库狄氏也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病死家中。
库狄氏是他的第二任妻子,其实也就是个丫鬟。他感念对方照顾家徒四壁的自己,才给了对方一个名分。库狄氏嫁给他不到两年,没享过什么福,今日溘然长逝,临终之前,都没有见张须陀一面。
张须陀长叹一声,默不作声。等到夜色人静的时候,坐在库狄氏的棺材前,才放声哭了起来。
其实这棺材张须陀也是买不起的,还是郡中官员见他不在,替他付的钱,才给库狄氏入的殓。
一个堂堂大郡的郡守,上万人军队的主帅,竟沦落到这种地步,真是让人叹息啊。
贾务本曾经告诉过张须陀,不是所有人都像他这样大公无私。众人参军,除了保卫家乡,还是要加官进爵,光宗耀祖。若是再这样下去,军心必乱。
张须陀不是不明白,可是他能怎么做,勉力为之吧。
“我看你就是个糊裱匠,四处堵风。等到哪天风大到你补不了了,吹破了窗户,看你怎么办。”
“等窗户破的时候,我早就死了,还能怎么办。”
风吹房檐,越发寂静。
张须陀坐在堂中,就这么过了一夜。
第二日一早,贾务本匆匆来到张须陀家中,手中拿着的,正是朝廷的调兵文书。
瓦岗贼寇荥阳,着张须陀西进剿贼。
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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