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在睡嘛？
可是闹铃声响了那么久，也该听见了呀。
方凉穿上鞋子下了床，循着闹铃声走到贺渊的房门前。
唔，要敲门嘛？
方凉抬手，轻轻地扣了扣，却发现房门没有锁，她轻轻一推，门竟然开了。
门打开的那一瞬，方凉第一反应就是捂眼睛。
贺渊指不定现在还在睡觉呢！要是……要是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咦？他好像不在哎？
余光扫过床上叠得端端正正的被子，方凉眨了眨眼，贺渊已经下楼啦？
哇，他今天这么早呀。
一时间，方凉卡在房门口，进退两难。
未经他人允许，直接进人家房间。好像不太礼貌哎？
可……可是……
方凉两只小手死死地扒拉着门板，滴溜溜的大眼睛止不住好奇地往房间里头瞟。
这可是贺渊的房间哎！她还是第一次见呢！
哎呀，好想推开门进去看看呀，可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呀？
方凉像只树袋熊似的，几乎快把自己整个人挂在了门板上，她快纠结疯了。
要不走算了？
可是可是，真的好好奇呀！
唔，要不待会就说，她是进来帮忙关闹铃的，没有其他的企图？
啊。
仔细一想，这个理由好像说的通的样子？
终于，方凉成功地把自己说服，踮起脚尖，像是担心会惊动谁一般，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闹铃是一阵一阵响的，眼下方凉进了房间，却是突然不响了。
她只好边找手机，边趁机打量这间房间。
整个房间的主色调为灰色，被子是灰的，枕头是灰的，就连窗帘都是灰扑扑的。
虽然到处看上去都很整洁干净，可是……方凉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个颜色会不会太压抑了一些呀？
贺渊每天住在这里，他会开心嘛？
两只好奇的大眼睛，忍不住地四处打转，最终，视线被正对床铺的一面墙壁所吸引。
墙壁上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挂上了一块浅绿色的帘子，算得上是整个房间里，唯一的一抹亮色了。
原来贺渊也是有审美的嘛。
方凉心里暗暗吐槽着，却又觉得有些奇怪，这边并没有窗户，为什么要挂一块帘子呢？
难道……是个小天窗？
唔，那这里必定能看到最好的风景吧！
这么想着，方凉满怀期待地拉开了帘子。
在看清帘子下面的是什么后，女孩的眼眸一下子瞪得老大。
那并非是她所幻想的小天窗之类的东西，而是一张张照片。
照片上，女孩时而捧着卷子蹙眉，时而捻起一枚小小的提子塞进嘴里，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又时而，同躺在地上的小橘猫嬉戏打闹。
女孩明眸皓齿，有着颇具感染力的甜美笑容。
她夏天总爱穿一件白色的连衣裙，然后把头发卷成一个可爱的小丸子。
她冬天总爱把自己缩进暖烘烘的羊羔毛外套里，瑟缩着小脑袋，弯起月牙一般的眼眸，像只洒满了糖霜的糯米团子。
女孩或是在笑，或是在闹。一张张，铺满了整面墙壁，场面尤为壮观。
方凉看着跟前的情景，彻底懵了。
这是……
她？
一时之间，女孩嗫嚅着唇，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视线不经意地落在一旁的桌面上，瞳孔又一次控制不住地紧缩。
她看到了一个特别眼熟的东西。
粉粉的，长长方方的，一看就透着满满的少女心。
方凉讷讷地拿起，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个是，她刚认识贺渊那会儿，送给他的情书。
怎么会在这？
不是说丢了嘛？
然而，这不过只是冰山一角。
桌面上，还有一张可爱的小卡片，拿起来才发现那其实是一家猫咖的会员卡，因为会员卡的主人十分少女心又喜欢猫咪，所以特地买了猫咪卡贴给贴上。
方凉眨了眨眼睛，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当时她丢失了，怎么也找不到的猫咪卡贴。
再旁边，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礼盒。礼盒的表面布满了夸张的小红心，却营造出了满满的节日气息。
方凉咬了下唇，这个，她也认得。
是她平安夜那天，送给贺渊的平安夜礼物。
至于其它的，还有不少零零碎碎的东西。
比如，某人跟她借了还没来得及还的尺子，记号笔，修正带等等……
一件件，都像是上好的艺术品一般，被珍惜地放在透明的包装盒里，一尘不染。
正当方凉还要继续看下去时，门口传来了匆忙的脚步声，紧接着，是男生急促的呼吸声。
“阿、阿凉！”
焦灼、惊慌到极致的音调，在门口响起。
方凉下意识地看去，贺渊神色惶然，是她从未见过的无措。
门口，贺渊一手紧紧地攥住门板，看着屋内，已然被拉开的帘子，以及桌子上，那些暴露无遗的物件，以及，女孩转身看向他时，投来的迷茫神色。
看到这，贺渊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还是……晚了一步。
与此同时，闹铃声又一次不合时宜地响起。
这一回，方凉听清了。
新年好呀。
新年好呀。
祝福贺渊新年好。
sing唱歌。
song跳舞。
祝福贺渊新年好。
……
是除夕那天，她借着微醉，给他唱的新年歌曲。
贺渊抿紧了唇，似乎，一丝挣扎的可能性都没有了。
他疯狂的，近乎有些病态的占有欲，彻底在此刻暴露无遗。
贺渊垂眸，他无法再同她对视。
他必定吓坏她了。
房间里，一时安静得可怕。
突然，方凉呜咽着，然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贺渊顿时就慌了，“阿凉？”
他惊慌地走上前，看着女孩通红的双眼，手无措地抬在半空，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他吓坏她了。
他吓坏她了吧。
贺渊懊悔不已，“阿凉，我……”
道歉的话来不及说完，就被女孩呜咽的声音打断。
“从来，从来没有人，这样对我。”女孩哽咽着，小手指着墙壁上的照片，在贺渊恍然的目光下，一边抽泣一边说道，“也从来，没有人给我拍这么多，这么多照片。”
“还、还拍得那么好看……呜呜呜，我自己都不知道，不知道自己原来可以这么好看……”
“呜呜呜，曼曼拍照技术可差劲了，每次都把我拍得好丑好丑哇，然后我以为我真的那么丑呜呜呜……”
“然后你给我拍的好好看呜呜呜……”
“你还……你还保留着我送的情书……那个我写好久，写到大半夜，后来听别的女生说，说你丢了，我好难过，我还回去，回去画你的小人，骂你呜呜呜……”
“那是我最喜欢的猫咪卡贴啊贺渊，还好它没有丢，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的，还好它在你这里……”
“那个礼盒辣么辣么丑，你竟然……竟然还留着，我自己看到都睡不着觉，你还留着，你留着它干嘛呀……它真的好丑哦……”
方凉一手捂着湿漉漉的眼睛，呜哇呜哇地哭着，一边断断续续地说着。
“贺渊，贺渊你是第一个，你是第一个……”
“对我这么好这么好的人。”
“你是第一个，贺渊。”
听着女孩沙哑的哭腔，以及那软软糯糯控诉的声音，贺渊心里软得一塌糊涂，终于忍不住倾身上前，以一个无比珍惜的姿态，将女孩轻轻地抱住。
“阿凉……”
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觉得刚才还沉寂到谷底的心一下子又死灰复燃，冰冷的血液也重获生机。
本以为她会厌恶他，或者是唾骂他，却不曾想，她非但没有责怪他，还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
他是第一个，对她这样好的人。
她永远也不会知道，她那一句话，就犹如救了他的命。
——
方凉哭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缓过来，她接过贺渊递来的纸巾，冷静下来后又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刚刚怎么就……就突然哭了啊。
方凉捂住自己的眼睛，恨它有些不争气。
唔，好像有些丢脸哎。
方凉虽然胆子小，但是却很少在人前哭，像今天这样，哭得惊天动地，骂骂咧咧，呜哇呜哇跟个救护车似的，还是第一回。聚聚小说
而且，还是在贺渊跟前。
眼下情绪缓下来了，方凉感觉有些不自在。www.nkqrjj.com
于是眼睛止不住地往旁边瞟，她随手指了一张照片，不知道跟谁较劲似的，带着浓重的鼻音，糯糯地开口，“贺渊，我要这张照片。”
反正……反正拍的本来就是她嘛！
要，要一张怎么啦？
哼。
对于女孩的要求，贺渊自是一百个答应，他点头，“好。”
嚯呦，这么痛快的？
方凉左瞟，右瞟，又相中了一张照片。
唔，这张也拍得好好哦。
要不……也拿走？
可是她刚刚才要走了一张哎，继续跟人家要的话，会不会太厚脸皮了嗷？
贺渊循着女孩的视线看去，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于是笑着开口，“这张要吗？”
“要！”
唔，正合她意呢！
看着女孩露出一副得逞的小表情，贺渊抿唇，眼底有笑意蔓延，便又指了一张。
“这张呢，要吗？”
哎嘿，这张……好像也挺不错的亚子呢！
那就厚脸皮到底吧！
方凉小朋友两眼一闭，脆生生地回道。
“要！”
“这张？”
“要！”
“这个呢？”
“要！”
女孩越答应越爽快，哪里还有半点不好意思的样子？
贺渊眸光紧紧地锁着她。
既然如此……
他清了清嗓音，再一次开口询问。
“那，我的喜欢，你要吗？”
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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